書房很大,滿滿的書佔據了整整一面牆壁,書架對面是兩只看起來很舒適的藤椅和小茶幾,同樣放著一套電陶爐。藤椅外的小陽臺上,各類她不認識的花草欣欣向榮,搖曳在風裡。一套畫具和畫架擺放在一角,畫布上是一片銀杏林,應該還沒完成,但色彩的渲染和疊塗非常棒。另一邊則是一張大書桌,紀遊的爺爺和紀嵐正站在那邊說話。
“紀遊...嗯?紀遊,這是你的朋友嗎?”看到門口的兩人,爺爺抬起頭來問道。
“爺爺好。”肖央央說。
“哎,你好。來的正好,過來看看我的字怎麼樣。”爺爺招呼道。
“爺爺的字可好看啦!”紀嵐抱著毛線團說,“是爸爸和姑媽的名字呢。”
肖央央跟著紀遊過去,往書桌上看。
宣紙上寫著一句詩:守得雲開見月明。
筆力渾厚蒼勁,又不失舒朗開拓,倒真有幾分字如其人的意思。
肖央央由衷地稱贊了幾句,紀遊也贊不絕口。
爺爺原本還有些高興,但不知想了什麼,神情一變,帶上了幾分悲切。
“見月明,見月明...唉...”他低語一句,緩緩垂下眼去。
見爺爺這樣,紀遊微微皺眉,紀嵐也是一愣,沒敢再繼續說話,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突然間就低沉下來。
???
什麼情況?
肖央央有些不明所以,但突然想到剛才紀嵐說的話:“是爸爸和姑媽的名字”...
月明顯然是女名了,看這樣子,月明恐怕是...
肖央央頓時有一種窺破別人家事的尷尬,正想著怎麼在凝滯的氛圍裡脫身,外面就傳來奶奶的聲音:“爺幾個,肖同學,吃飯啦。”
原本沉默的紀遊順勢說:“爺爺,先去吃飯。”他頓了頓,“我媽…畢竟都過去了。”
???
你媽?你妹妹的姑媽怎麼又成你媽了?
被迫聽到一堆隱私的肖央央有些懵,剋制住自己不要轉頭看紀遊。
“是啊…都過去了。”大約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爺爺也沒有再繼續,“走吧,去吃飯。”
把震驚丟擲腦袋,肖央央在心底默唸:你是來吃飯的,你是來吃飯的…
紀遊奶奶做的酥肉湯果然好吃,大小適中的酥肉起伏在熱騰騰的湯裡,混著白菜的鮮香和姜絲的微辣,鮮美而不膩味。
從剛才的書房就看得出兩位老人很有涵養,但沒想到一家人吃飯也遵循著食不言的禮節,除了一開始招呼肖央央“不要客氣”之外,飯桌上就沒再發出什麼聲響,只偶爾響起碗筷的叮當聲。
但氣氛並不讓人覺得壓抑,反而挺平和自然。
肖央央也早就習慣悶聲不出氣地吃飯,又在食物的香味中暫時忘卻了剛才的震驚,因此一頓飯吃下來還挺有滋有味的。
吃完飯閑聊了一會兒後,看出紀遊爺爺的情緒不太好,肖央央便提出自己該回家了。
紀遊便送她去地鐵站。
解釋了一下換乘車的路線後,兩人沉默下來。
剛過七點,天還沒有全黑下來,昏黃的光線在地上投下兩人的身影,不甚清晰的光影像是隨時會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