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樓裡,高朋滿座。
沈歲安和阮氏也挑了最好的包廂,一邊喝茶一邊嗑瓜子。
她是猜到陸淵的身份遲早要被透露出來,一直在想南朝那邊會用怎樣的手段來對付陸淵。
就這?
說陸淵不是陸家的血脈,再給他編造個更低的出身,然後傳遍上京城。
這對陸淵能造成怎樣的傷害?
“我覺得,多半不是賀知源的手筆。”阮氏優雅地吐出瓜子殼,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
沈歲安側頭看向阮氏。
“透露陸淵身世是賀知源允許的,但他絕對想不到,到了雍朝,想要對付陸淵的人這麼沒用。”阮氏說。
“是陸珩做的。”沈歲安說。
她也挺驚訝,曾經位極人臣的陸珩竟有這樣低劣的手段。
或許他現在還沒有多年後的心機深沉,但還是讓沈歲安覺得可笑。
阮氏挑了挑眉,“他還不知道陸淵是南朝皇子吧。”
不然哪裡需要白費這些銀子寫話本唱戲,直接傳出陸淵是異國皇子,相信陸國公絕對二話不說跟陸淵撇清關係。
“好!唱得好!”忽地,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底下大堂傳來。
沈歲安和阮氏相視一眼,齊齊起身走到視窗,低頭往大堂看去。
大堂中間,有個身穿錦衣,頭戴玉冠的少奶奶拍桌稱讚,還大方給打賞一大把銀子。
“這嫡子可憐啊,還不趕緊將那冒牌的趕出去。”少年大聲地嚷嚷。
“你知道什麼,嫡子沒出息,庶子就算不是親生的,留在府裡也是好的。”有人呵斥少年。
少年笑嘻嘻,“說的是啊,以後這偌大的家財就都是這個長子的,要是我,我也不走。”
“你們不覺得這出戏的背景像極陸國公府嗎?”有人提了一句。
“不要命了,鎮撫司指揮使也敢編排。”
“陸指揮使也是五歲的時候從外面帶回來,戲裡的錦衣衛指揮使不就是鎮撫司指揮使,還有還有,同樣是娶了嫡子的未婚妻……”
“嘖嘖,國公府如今勢微,全靠陸指揮使撐門楣啊,說不定以後國公府都不可能姓陸了。”
“……”
沈歲安和阮氏默默退回廂房裡。
“這小子是唯恐天下不亂。”阮氏沒好氣。
沒錯,那個在大堂引發眾人議論的,不是小太子符今翊還能是誰。
在國公府住了幾天,他看得出陸大爺和陸珩的傲慢,對陸淵打看不起,可明明陸淵的官職都在他們之上。
也不知道在高傲什麼。
就算陸淵不想回去當皇子,能離開國公府獨立開府也好啊。
她們不知道的是,陸國公和陸珩都在戲樓裡。
陸珩將一盞茶放在國公爺的手邊:“祖父,都是外人無知議論,您不用放在心上。”
“你們就這麼容不下陸淵在國公府嗎?”陸國公沉聲問。
“怎麼會呢,祖父。”陸珩臉上依舊保持著從容淡定的微笑。
“陸淵在國公府生活這麼多年,我早已經將他視為兄長。”
陸國公低下頭,端著茶慢慢喝了一口,“這出戏,是你的主意,還是你父親?”
他並不信陸珩的話,陸淵的身世才剛剛起疑,這麼快就來了一齣戲。
誰信與他們父子無關。
陸珩聽出國公爺並不信他,手指收緊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