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穿透玻璃,大片日光抖落進來,映照著空蕩的書架。有限的幾本書成為聚焦點,編碼整齊的書脊,流利的線條不似原來那般纖毫畢現,反而盡數柔化在了落日餘暉的瑰麗中。
書房正中間擺一張白色的書桌。桌面上空蕩,什麼東西都沒放,顯得格外單調。
書架上書很少,很空蕩,零星放著一些書籍。
閑置了太久,書架上布了一層厚厚的灰。
霍初雪在書架前囫圇轉一圈,意外地看到了兩本高中的英語課本。書本受潮,紙張泛黃,頁尾微卷,久經時間淬煉。
她之前聽賀清時講過,他太太生前是老師,如今看來是個高中英語老師。
賀清時見她在看這英語書,告訴她:“我太太生前是英語老師。”
真是湊巧,都是英語老師!
同樣都是高中英語老師,霍初雪不免想起蘇老師。一時間神情有些悵然。
她說:“我高中的一個英語老師,超厲害的,講課講得特別好,去過很多地方,眼界開闊,教給我很多東西。她與眾不同,別的班都在上課,她給我們放電影看。那種全英文,對著字幕看。那個時候很多班都羨慕我們。我是她的課代表,我非常喜歡她。可惜後面她走了,我連葬禮都沒機會參加。那天在西子人家,我們班同學聚會,很多老師都到了,就她沒到。”
難怪那天晚上她那麼不在狀態,眼裡蒙著大霧,眼神哀傷。
賀清時靜默,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因為他太懂喜歡的人離開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他抖動兩下手裡的那串鑰匙,“去看看主臥。”
霍初雪哦一聲,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鑰匙插.進鎖眼,擰動兩下,主臥門被應聲開啟。
主臥很大,所有傢俱都用白布遮蓋住。霍初雪四下掃了兩眼,並沒有看到任何照片。
室內很清涼,置身其中,絲毫感覺不到熱。
霍初雪是個樂天派,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一會兒便恢複如常。
“你剛才是不是在想該怎麼安慰我?”她湊到賀清時跟前,拍了下他肩膀,豪氣雲天,“你千萬別安慰我,我難受不過三秒。我喜歡她,就永遠會記得她。雖然偶爾想起她時會難受,可並不會持續太久。因為我始終認為離開的人肯定更希望我們開心,不要為了他們暗自神傷。”
賀清時覺得這話就像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他低聲說:“你說得很對。”
只可惜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說和做始終是兩回事。道理誰都會說,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主臥還帶有一個小型的陽臺,用一扇玻璃拉門隔開。
霍初雪趕緊拉開那拉門,她想去陽臺看看。門久未開,門柄生鏽,手握過,映出好幾道鐵鏽。
她倒是沒太在意,用力搓搓手。
陽臺上各種廢棄的花盆散落各處。淩霄花和爬牆虎將整個陽臺都爬滿了,藤蔓四處延伸,有些都爬到了地上。足以可見它驚人的生命力。
幾株雜草頑強地長在角落裡,增添幾抹綠意。
整個陽臺雜草橫生,荒涼而陳舊。
當真是應了那句歌詞——
“舊故裡草木深。”
霍初雪扶住欄杆,往陽臺下看了看,發現主臥下面就是後院。石桌石凳映入眼簾。枇杷樹枝幹高聳筆直,直直伸入雲端。
原來她之前坐在院子裡看到的那個背陰的房間就是賀清時的主臥。
賀清時看著這些花盆說:“我太太生前喜歡栽花種草,就喜歡打理這些東西,家裡都種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