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時卻沒開口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只問:“霍醫生吃飯了嗎?”
真感謝這個萬年通用的話題,可以暫時緩解她的尷尬。
其實早就吃過晚飯了,可話到嘴裡就變成“還沒有”了。口是心非,說謊都不用打草稿的。
賀清時揚手指了指正前方,“那邊有家飯館,去炒幾個菜吧。”
霍初雪:“好。”
九.十點鐘,正是吃夜宵的好時候。叫上三五個朋友,街頭喝酒擼串,人生肆意痛快。
小飯館生意很好,店裡坐滿了。店家在店外支了帳篷。兩人坐在外面,正好可以吹吹風。
最近幾天當地都是三十五度以上的高溫天氣。雖然當天下午剛剛下過一場大暴雨,可燥熱的暑氣依舊不見消散,反而多了股壓抑和沉悶。
賀清時隨便點了幾個小菜,霍初雪又叫了啤酒和烤串。
點完菜,霍初雪這才想起問問賀清時:“你能吃烤串的吧?”
賀清時說:“可以。”
她以為他口中的這句“可以”是客套話。沒想到他是真可以,而且很可以。
她一直以為賀清時這種老年人是不吃烤串的,畢竟不怎麼衛生。可出乎意料,賀清時還特別喜歡,吃了不少。
男人西裝革履,穿得如此正式,卻坐在街頭小店裡擼串。真是怎麼看怎麼違和!
可霍初雪卻深覺得這樣很好,因為在賀清時身上終於有了幾分煙火氣。
長久以來他好像一直活得很獨,遺世獨立,根本沒什麼朋友。更別說這樣和別人一起在外面吃飯。
烤架上煙霧縹縹緲緲,各種海鮮味兒混合孜然味兒撲鼻而來,香氣濃鬱。
霍初雪晚飯其實並沒有吃多少東西,她沒什麼胃口,根本沒有任何飽腹感。反倒是現在,她大快朵頤,食指大動。
霍初雪問:“你們這調研弄得怎麼樣?”
賀清時慢騰騰地吃東西,模樣斯文好看。聽到霍初雪的話,他輕輕抬了抬眼,回答:“純粹就是完成任務。”
霍初雪:“……”
說得還真是直接呀!
霍初雪大口咬著茄子,辣味十足,很爽,她覺得很過癮。
轉頭又喝一口冰鎮啤酒,五髒六腑無不浸透清涼。
她放下酒杯,說:“其實我們這義診也差不多。鄉下條件艱苦,沒幾個醫生護士願意過來,被抽到的哪個不是叫苦連天。當年從醫的那點情懷,早就被殘酷的現實給磨光了。”
哪個行業都不容易,剛學醫那會兒哪個不是秉承救死扶傷的理念,哪個沒有一腔熱血。可眼下醫患關鍵緊張,大環境惡劣,醫護人員壓力大,那些有限的情懷早就在日複一日高強度的工作中給磨礪光了。
“你呢?”賀清時抬頭,目光平靜悠遠。
“我啊!”霍初雪挑眉一笑,“有些時候厭惡透了這個職業,可有些時候又很熱愛這個職業,尤其是孩子降生那刻,很矛盾!”
喝酒擼串,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了。
飯吃了大半,賀清時這才想起來問霍初雪:“霍醫生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找你是真的,不過沒什麼事兒。”她看著他,微微挑眉一笑,“說起來蠻好笑的,不知道為什麼賀清時,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