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不得不意識到他們之間其實隔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雖然她很想跨過去,走到他對面,但是隻要他不伸手拉她一把,一切就都是枉然。
她以為自己足夠有耐心,如今看來還是心急了。
林瑤點了烤串,有葷有素,孜然味兒撲鼻而來。
霍初雪嘴裡嚼著吃的,索然無味,愣是什麼味道都沒有品出來。
林瑤大快朵頤,看到霍初雪滿臉憂思,忍不住問:“霍醫生你怎麼了?怎麼取個外賣回來就這樣魂不守舍了啊?”
霍初雪忙摸了摸臉,笑了笑,“我沒事。”
剛問了輸液室值班的護士,賀清時有三瓶藥要輸。
她算了下時間,到底還是不放心。處理好手頭事情,確認沒什麼狀況,又讓同事幫她盯著,她隻身去了輸液室。
晚十點,偌大的輸液室寂靜又冷清。
賀清時靠坐在椅子上,歪著腦袋睡著了,雙目微闔,面容瞧著有幾分憔悴。
他這睡相和那天在別墅後院裡簡直如出一轍,只是悄悄顯得有些病態,沒什麼精氣神。
他似乎睡得不好,眉頭緊皺,像是有噩夢糾纏。
他的前額並不開闊,擰成川字。面相學說這種人憂思厚重,鬱結於心,不是明朗之人。
一看到他這張臉時,霍初雪一肚子的氣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母親說過喜歡一個人總有撞入心扉的那一瞬。就好比現在,她看到他的睡容,心裡突然充滿了莫名的感動。
為什麼要生氣呢?這本來就是一場持久戰,他置身事外,任由她單槍匹馬,奮力廝殺。她註定要付出更多,會無助,會受傷,會流血。
她要做的,從始至終就是讓他從自己的迷陣裡走出來,然後入她的局。
她自己就是佈局之人,又怎麼能責怪棋子不解風情呢?
之所以會生氣,歸根結底還是她心急了。
她長長撥出一口濁氣,這場持久戰,還是得慢慢打呀!
輸液管裡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慢慢往下掉,藥瓶裡的藥水已經快輸完了。
她悄悄走上前看了一眼,這是最後一瓶。
她抬起手臂,將輸液器調到底,藥水不再流動。
許是她的這個動作不夠輕,驚擾到了賀清時,他猛然間就醒了過來。
他不是自然清醒,而是倏然驚醒。咋一醒過來那刻,他瞳孔放大,表情哀傷,像是剛做了噩夢。
“你做噩夢了?”她站在他身側,柔聲問道。
賀清時是被霍初雪的聲音拉回現實的,剛從噩夢中驚醒,他整個人都有些怔腫。霍初雪就站在他身側,眼神平靜地望著他。
“霍醫生?”他明顯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輸液室,眼裡飄過一絲詫異。
“貴叔呢?”她四下看了看,並沒看到貴叔。
“不知道,剛還在這裡的。”
霍初雪俯下.身,柔順的長發順勢垂下來,有幾根發絲掃到他臉頰,癢癢的,一陣酥麻。
這個動作來的突然,他毫無防備,本能地往後一縮。
她不禁蹙眉,直接摁住他手背,命令式的口吻,“別動,我給你拔針!”
賀清時脊背一僵,當即不敢動了。
兩人離得近,她身上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清香糾纏著他的鼻息。屬於女孩子特有的馨香,思緒似乎都開始發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