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中還好,身為大總管的他,手底下那些徒子徒孫都會很有眼力勁地幫他把飯熱著,可到了東山村,主子連他都不願意帶的,哪裡還允許其他人跟著?劉總管只能忍著。
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坐在餘家人之中用餐的小主子,發現人家還挺能入鄉隨俗的,吃得挺香,劉總管便放心地在旁邊的木桌坐下,慢條斯理地吃著飯菜。
“爹,周家三少不是接下內廷幹鮮的供應嗎?他想跟我們家定個契約,以後咱們捕撈到的極品鮑魚和海參,都要賣給周家!他們高價收!!”餘家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破規矩,平時各自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只有吃飯的時候能聚在一起,因此有事都留在飯桌上說。
餘海看了一眼認真吃飯的郡王爺,小心翼翼地道:“就是不定契約,憑著周家對咱們的照顧,撈到好的海貨也會賣給他家的!”
在餘海看來,周家對他們真不錯。在沒分家的時候,就高價收他們的獵物。開作坊招工人,也是信任他讓他幫忙。還有代收海腸海蠣子的買賣,一年下來也不少賺錢。在他淳樸的觀念中,人家這麼照顧自己,自己有什麼好東西,自然也會想著人家。
“只是,極品的海參鮑魚,並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周家也不能光指著咱家……”餘海自認水性不錯,可對捕捉鮑魚和海參,依然沒有什麼把握。
餘小草安慰道:“放心吧,人家肯定不會在咱這一根繩子上吊死的!咱們只要盡力就行!爹,我現在水性也練得差不多了,以後我幫你!”
“你?不行!!你才下幾次海?深海中危險重重,不但水性要好,還需要好的體力。要是潛到半途沒力氣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太危險了!!”餘海一口回絕了!
朱儁陽抬頭看了餘小草一眼,忍了忍,沒忍住,開口道:“海裡可不是鬧著玩的,以後少下水!”
餘小草瞪了他一眼,壞心腸地幫他夾了一筷子韭菜,笑得一臉無辜,道:“小郡王,嘗嘗韭菜炒海腸,味道可鮮了!”
這幾天,餘小草早就注意到,這個冷冷的小郡王,嘴巴可刁了,像韭菜、蔥、蒜之類味道比較濃的,一概不沾。
看著小郡王對著碗裡的韭菜,慢慢皺起眉頭的模樣,小草心裡可得意了:哼!我們商議我們家的事,你多什麼嘴?該!
朱儁陽死死地盯著碗裡的韭菜,好像跟它有仇似的。就這麼看了很久,他終於動了,一口把韭菜都吞入口中,喝了一大口湯,嚼也不嚼,應吞下去。
哼!這小丫頭一定是故意的!!朱儁陽狠狠瞪了餘小草一眼,挑了幾根姜絲,“禮尚往來”地,放到餘小草的碗裡。小丫頭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把姜絲挑出來放在桌上,朱儁陽早就發現了。
見小丫頭故伎重演,想要把姜絲挑掉,朱儁陽忙很有威嚴地開口了:“爺畢生頭一次幫人夾菜,這是對你的恩寵,必須吃光,不能丟!否則……哼哼,休怪爺治你得罪!”
哼!睚眥必報!!餘小草心中狠狠腹誹了一番,把姜絲混著米飯,苦著小臉吃下去。朱儁陽對餘小草,一比一打平!
餘航見小妹似乎不服氣,還想挑釁的模樣,忙在桌下用腳碰了碰她。小妹的膽子也太大了,對面那是誰?堂堂大明朝的陽郡王,皇親國戚,咱平頭小老百姓的,供著躲著還來不及呢,咋老是沒事找事呢?
收到大哥警告的目光,餘小草撅著嘴巴,努力地扒著白飯。小嘴巴撐得鼓鼓的,像個試圖把自己撐死的氣蛤蟆。朱儁陽看向小丫頭的目光裡,帶著幾分笑意。
就這樣,陽郡王隔三差五地來東山村“視察”一趟,說是為了記錄玉米土豆生長的資料,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餘家的美食和溫馨的氣氛。
靖王妃也覺察出小兒子的改變來。小兒子以前除了對她這個做母妃的,還算上心,其他一概漠不關心。他好像畫地為牢,把自己隔絕出去,選擇與無盡的孤獨為伴。靖王妃總覺得這樣下去,她終究會失去這個兒子……
這幾天,兒子似乎變得忙碌起來,往東山村跑得可勤快了。每天早上出門,晚上回來,中午在哪用的餐?這還用問嗎?小兒子從小就有挑嘴的毛病,不對他胃口的東西,就是再餓也不會嘗一口的。除了餘家的小丫頭,誰還有那手藝?
幾天下來,兒子瘦得沒幾兩肉的腮幫子,漸漸鼓了起來,整個人雖然看起來依然淡漠冰冷,可身上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死寂慢慢散去,看上去越來越像個“人”了。
不是她說自己兒子不是人,以前的小兒子活脫脫一個大冰塊,萬年寒鐵似的,讓人不敢接近。現在,親和力指數蹭蹭地上升,話也比以前多了。他口中餘家小丫頭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