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餘小草留在家中,難得清閑下來。瓜鋪的生意已經上了軌道,大舅母一個人就能忙過來,她可以從中脫身出來,好好休息一下了。
鄰近中午的時候,小草的小叔餘波神不守舍地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衙役。
衙役一進餘家的大門,一夜未睡的張氏像老鼠看到貓一樣,躲在炕上不敢出來。李氏也膽小地縮成一團,小聲地道:“大海也太不地道了,不是說不報官嗎?怎麼說話不算數啊?娘,你趕緊躲起來,殺人償命,被抓到是要殺頭的!”
昨晚的動靜,餘家沒有人不知道張氏的所作所為了。李氏心中對婆婆雖然不恥,不過她對公爹的原配沒有絲毫的印象,張氏又是她男人的親娘,自然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張氏被“鬼魂”騷擾了一夜,精神接近崩潰的邊緣。聽李氏這麼一說,在屋裡團團轉,不知道藏哪兒好……
“娘!咱們被人騙了,被人騙了啊!!”餘波一進門,看到披頭散發,面色慘白的張氏,先是一愣,繼而哭喊著。
聽小兒子帶著哭腔的喊聲,張氏呆愣了片刻,“嗷——”地一聲叫了起來:“小波,你說什麼?那個說他可以幫你進榮軒書院的人,是騙子?那……我交給你的三百兩銀子呢?你給他了嗎?”
餘波哭喪著臉,絲毫沒有文人的風骨,蹲在地上抱著頭道:“那人前天找我說,需要一筆銀子活動門路,我就把那三百兩銀子全都給他了。上午,差爺們找到我,說那個人是騙子,已經被抓起來了,明天就要對峙公堂了。”
“那……那些官差老爺,不是來抓我的?”張氏往院子裡探頭探腦,小聲地問道。
餘波詫異地道:“抓你?抓你幹什麼?他們是例行公事,來傳喚你,明兒一塊上公堂問話的。娘,別擔心。咱們只是被騙了,又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你是沒有,但我有啊!!張氏有苦說不出。昨兒餘海離開後,家裡人開了一次家庭會議,決定把她過往不光彩的事情,都爛在自己的肚子裡。尤其不能讓餘波知道,影響他讀書的心情。
餘波見娘還愣著,忙提醒道:“娘,差爺們走了那麼遠的路,先給他們燒點水喝。午飯,咱們得管,不能讓人家餓著肚子辦差吧!二嫂和小草的手藝不錯,要不把她們請來幫忙張羅一桌菜?”
張氏心中比黃連還要苦啊!昨晚剛剛簽字畫押,保證永遠不去打擾老二一家,今天就上門請人過來做飯,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她可是有把柄在餘海手中的,那家夥疼媳婦的勁兒,要是知道她前腳剛發過誓,後腳就去使喚他媳婦,不把她告上縣衙才怪。
張氏頓了頓,道:“你二哥一家現在忙得一個人恨不得當兩個使,哪好再麻煩人家?張全媳婦做菜的手藝也不錯,還是請她來幫忙吧!”
餘波心中更是詫異:娘什麼時候學會體諒二哥一家了?太陽今天從西邊升起來的?不過,他在鎮上也聽說二哥家的瓜鋪生意的確挺忙的。娘說的不錯,找誰做飯不是一樣?
張氏打發李氏去請張全媳婦,她走到院子裡對幾個衙役客氣地招呼幾句,就去雞圈裡捉了一隻大公雞殺了。家裡養的幾只雞,她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就是過年都不捨得殺一隻吃,今天也算是大放血了!
她拿出幾枚雞蛋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招手把小兒子給叫過來:“小波,你說咱們被騙走的銀子,能不能要回來?”
餘波面露難色地道:“按理說,我前天才送去銀子,中間不過隔了一天。銀子那廝肯定來不及花用。不過……”
他朝外邊看了看,小聲地道:“人常說:衙門八字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我估計那三百兩銀子,即使被搜出來,也差不多要充公的……”
張氏心在滴血啊!三百兩銀子,可不是少數啊!那幾乎是家中大半存款。家裡沒有餘海這個能賺錢的,這輩子都別想再賺回這三百兩銀子了。她捂著心口,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娘!娘你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啊!!”餘波看著張氏捂著胸口,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模樣,登時沒了主意。
張氏用力地喘了幾口氣,坐在地上默默地流淚。她想起昨天小草說的話,榮軒書院是什麼地方,那些大官貴人富商巨賈們擠破頭也想把兒子送進去的地方!!別說五百兩銀子,就是五千兩五萬兩,要是能進去的話,也有人為名額爭破頭。這等好事,怎麼可能輪到他們市井小民?她怎麼就昏了頭,信了那騙子的花言巧語呢?
“娘,你好點沒?都怪兒子不好!要不是為了兒子,咱家也不會損失這麼一大筆錢,您也不會跟著操心!”餘波此時也悔恨不已。當初要不是他求學心切,怎麼會被人盯上,詐騙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