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文?那也太少了吧?要是開春尤大夫回來,不得罵你啊!草兒,這些錢你拿著。我們今年也是買了艘新船,手頭才緊了些。放心吧,你栓柱叔打漁雖說比不上你爹,在村裡也是一頂一的好手。有了新船,還怕有幾個外債嗎?”栓柱媳婦硬要把布包塞進小草的懷中。
給栓柱叔用的藥,加起來不過十幾文,起了關鍵作用的靈石水,又不用花錢買,幾乎等於無本生意了。收人家八百文,良心上實在過不去。餘小草推讓著,堅持只收二百文。
栓柱媳婦也是認死理的,小草越不收,她越要給。推搡了半天,栓柱叔看不過去了,咳嗽了幾聲後,道:
“你們都別再推來推去的了。小草,就算叔佔你便宜了,五百文你收下。我們過年是在鐵蛋爺爺家過的,剩下的三百文,有菜有糧的也能對付著過冬了。”
小草見推不過,便不好意思地接下了那五串銅錢。她又留下幾包草藥,叮囑栓柱嬸子每天煎一副給栓柱叔服下,鞏固一下。
靈石水太有效了,以後得斟酌著用量,免得引起別人的懷疑和覬覦。
回來的時候,雪下得更大了。紛紛揚揚的雪片,幾乎可以稱之為小雪球了。地上的積雪,已經有小草腿彎深了,她深一腳淺一腳,有時候腳陷在雪裡,拔起來可費勁了。
牽著閨女小手的餘海,發現她的窘狀,呵呵笑著把她抱起來,扛到背上,大踏步地朝家中走去。
餘小草仰天翻了個白眼——小短腿傷不起呀!
鵝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院子裡的雪把門都給堵了。餘海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院中的齊膝深的雪清掃出去。
“大海兄弟,你聽說了嗎?村裡王二愣子家的三間破房,被雪壓塌了兩間半。昨兒半夜,王二愣子一家五口擠在搖搖欲墜的半間屋子裡,差點沒凍出個好歹來!”隔壁趙大掃好雪已經在村裡轉了一圈,分享著這個訊息。
老餘頭揹著手,皺著眉頭從外面回來,在自家門前跺掉鞋子上的雪,聞言深深地嘆了口氣,道:“這才入冬第一場雪,就這麼大,只怕這個冬天,別想消停了。”
“大雪成災,村裡不少人家房子都或多或少受了些損失。還有幾戶家裡的老人,沒有挨過昨晚。聽說早上起來,人都凍得僵硬了!”趙大搖搖頭,走進自家老爹的屋子裡,往炕洞裡又塞了些木柴,把炕燒得暖暖的。
北方的冬天,幾乎每年都有身體病弱的老人或幼兒凍死病死。像今年這樣入冬不久就壓倒房子凍死人的現象,卻極少見。
門前掃雪的人越來越多,嘴裡談論著誰誰家的兒子不孝順,老人自己單過,雪把房子壓塌了,早上起來的時候,老人在雪裡埋著,不知道死多久了……
餘小草聽著越來越難受,她想起了尤爺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孤身一人在這個偏僻的漁村。不知出門在外的他,身邊會不會有人照顧?會不會獨自在外孤苦無依?
“爹,不知尤爺爺家的房子怎麼樣樣了,我們去看看吧!”餘小草見外面的積雪實在太厚,不是她小短腿能承受的,便向老爹尋求外援。
“好!爹陪你去看看。”餘海一手拎著掃雪的工具,一手拎起閨女扔到背上,艱難地踏著學朝村西頭走去。
背後的張氏追了兩步就放棄裡,嘴裡卻咋呼著:“自家房頂的雪還沒掃呢,還有工夫去管別人家的閑事!吃飽了撐的咋地?”
摟著自家老爹脖子的餘小草,回過頭來對她奶喊了一嗓子:“奶!家裡又不是隻我爹一個男人!大伯和小叔,不都在家嗎?尤爺爺可是十裡八村唯一的大夫,他的房子要是有什麼意外,等開春尤爺爺回來的時候,還能住咱村嗎?”
東山村有尤大夫坐鎮,那可是讓附近十裡八村羨慕不已的事,給東山村的村民們,也帶來了許多方便。尤大夫除了那兩間房子別無牽掛,他不在照顧好他的房子,也算是東山村的責任。
餘海和小草到的時候,村長已經組織了幾個壯年,在尤大夫院子裡忙乎開了。
尤大夫的兩間房子,屋頂也被雪壓塌了一間。好在那間房子是放雜物的,倒也沒啥損失。
餘小草急急忙忙地走進完好的那間,裡面除了一張大炕外,就是成箱子的藥材。她仔細地檢查了放藥材的箱子,發現裡面的草藥完好無損,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村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須發花白,身材高大,看起來挺有威嚴。見了餘小草,打趣道:“喲,我們的小大夫來檢查藥材了?放心吧,村長爺爺保準把這兩間屋子修得結結實實的,雪再大也壓不壞這些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