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舉報,我們當然就去抓人來問了……”
不等他們說完,姜淑蘭就繼續說了起來。
“然後呢?問不出來就打,逼著人家認?人家認了,就拖出去批鬥,懲罰勞改。如果人家死活不認的話就去查,查不出來就算了,查出來了繼續批鬥,懲罰,勞改?”
戴眼鏡的男人聽著姜淑蘭的話,不由得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略帶微笑。
“這位大嫂,你看起來好像也是個文化人,對我們的辦事流程還挺熟悉的,你要不要也來加入我們?”說著說著,少不得把擁護領導的那一套拿出來抖一抖,領導的語錄再念上一通,聽得姜淑蘭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雖然打擊投機倒把,打擊走資本主義歪門邪道分子是件好事情,可我不覺得同志你們的辦法靠譜。我情願當一個本本分分的老百姓,保證自己不投機倒把,不搞反動,不破壞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就行了。”
幾個人一聽,頓時覺得姜淑蘭的思想雖然正,但卻不夠積極。
恨不得給姜淑蘭拉著就地上一場政治課!
姜淑蘭連忙再次擺了擺手,“行了,我家裡飯都吃不上了,哪有時間跟你們年輕人一塊兒。我就是想問問,這被舉報的人是清白的,那個舉報的人你們準備怎麼辦?”
“被舉報的是清白的,放了就是了。舉報的人……舉報的人還要怎麼辦?”
“那好,我現在也要舉報,我要舉報樊春芳和張秀琴搞反動……”
怪不得這年頭誰都喜歡有事沒事扯這個巴那個,感情是張著嘴巴說了瞎話都不用負責任的。
那好啊,那她就將計就計請張秀琴和樊春芳婆媳倆也到這裡面來走一趟吧。
就這樣,前腳張秀琴和樊春芳兩個人還在為耿淮西和樊春花被整治了一通偷笑,後腳那些治安隊的人就叩響了三房的房門。
婆媳倆被帶走的時候,姜淑蘭就站在自己屋門口,勾著唇角看著兩個人被治安隊的人無情的拖走。
“姜淑蘭,姜淑蘭你這個賤人不得好死!”
“是她,是她冤枉我們的!同志,同志,你們抓她,抓她啊,投機倒把的人是她,是她才對!”
張秀琴正哇啦哇啦的喊著,跟在後面的一個小兵抬手就朝著她臉上甩了一耳光。
“胡咧咧什麼呢?姜淑蘭同志可是供銷社正兒八經的職工,還是獲得過標兵表彰的優秀職工,投什麼機,倒什麼把?”
那一耳光打上來,張秀琴整個人都蒙圈了,看著她那快速腫起來的臉蛋,樊春芳嚇得趕緊垂下頭,半句話都不敢說了。
耿淮西和樊春花兩個人在醫院待了一天就待不下去了,都嚷嚷著醫院裡待著不自在,姜淑蘭看他們上了藥之後也沒有什麼大礙,就讓醫生開了藥,給他們辦理了出院手續。
“你們要回家了是吧?我……我讓司機送送你們。”
看著兒子和鄧寧心,耿東明多想讓他們直接住到自己家裡去,可一想到現在他們已經是另外一家人,他的出現可能會讓鄧寧心和耿淮西都難堪,他生生把那種沖動按捺了下去。
失落的情緒,浮現在他滄桑的臉上,顯得格外的落寞。
鄧寧心卻不知道他那麼多心思,眼下她最關心的就是耿淮西,他這趟吃了大苦頭了。
等她和沈淩雲齊心協力把耿淮西和樊春花都扶上了車之後,她才回過頭來掃了站得離車老遠的耿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