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琴這才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打醒了似的,想起了娶媳婦兒的事情來。
“哎,都怪姜淑蘭那個小賤人,白費老孃那麼多工夫。幸虧我沒跟你媳婦說房子的事情,要是說了,現在換不過來,他們家說不定又要把彩禮錢坐地起價。”
沈淩風蹙了蹙眉頭,將鋤頭擱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行了行了,那不是沒說嗎?你快點兒去張羅這事兒去吧,省得到時候時間緊迫了,你又說這說那的。”
吃不飽飯的年代,娶媳婦兒雖然花不了多少錢,但也很難。
張秀琴把兒子的話放在了心上,便放過了沈淩雲家的板壁,走進了自家屋子裡,拿出了家裡所有的積蓄。
“兒子,你說給拿些什麼東西去合適?”
“差不多就行了唄,我倒是想給多拿點兒,問題是咱家沒有,就按照旁人的規矩給就行了唄。”
張秀琴細數了一下家裡的存款,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也就一百二十多塊錢。
這去過禮還不算大事兒,大事兒是要辦婚宴,少不得得一百多塊,她這點錢,估計也就辦個婚宴的。
“那就聘金四塊,兩斤糖,兩斤肉,木耳黃花等幹貨兩斤?”
沈淩風聽了之後,略微皺了皺眉頭。
“媽,我記得四哥娶四嫂的時候,二伯孃還給四嫂縫了兩件新衣服,你要不要給春芳制兩套?”沈淩風和樊春芳定下也有一年了,中間也是見過兩面的,他對身材極好的樊春芳還是很喜歡的。
喜歡的姑娘嘛,自然不忍心太虧待了。
可是張秀琴可氣得差點兒吐出一口老血來。
“你這臭小子說得輕巧!你……算了,那就加兩套衣服吧,再不能多了,再多辦酒席的錢該不夠用了。”
張秀琴雖然捨不得錢,可也不願意丟了面子。
當初沈淩雲結婚的時候,鄧寧心一個人撐著也給姜家去了六塊錢禮金,兩斤白糖,四斤肉,還有幹貨兩斤,粉絲兩斤,面條兩斤,外加親手給姜淑蘭縫制的兩件衣服。
當時在村子裡就算是拔尖的了。
她雖然比不起,但也不能落後太多了。
不然以後兒媳婦進了門,腰都直不起來……
“就這樣吧,辦酒席的錢,等我到時候把四哥那輛車借過來……那不是什麼都有了嗎?好了,媽,我爸也快回來了,時間也不早了,該煮飯吃了。”
想著沈淩雲那輛腳踏車,張秀琴的臉色終於掛上了笑意,收起了存款,開始張羅晚飯。
沈淩雲下班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半,而姜淑蘭的下班時間他卻不知道,他下了班就騎著車子到了製衣廠門口,卻沒看到人,就知道還沒下班,於是便在門口等著。
梁中惠隔著門看到他坐在腳踏車百無聊賴的等著,唇角一勾,繞過了櫃臺。
“小沈,小姜還有一會兒才下班,外面怪冷的,你進屋來坐會兒吧,屋裡有烤火桶,可以暖和暖和。”
沈淩雲看了一眼屋內,門口不遠處的確有個四方的火桶,便點了點頭,走進門內,上了火桶。
“小沈啊,你們這銀行上班的,一個月有多少工資啊?”
梁中惠笑眯眯的問著沈淩雲的話,手上還順便做著鞋底。
厚厚的鞋底差不多比手指頭還厚一些,梁中惠的手指頭上還套著一枚頂針,用力的朝著紮進了鞋底裡的針頭狠狠的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