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嫣腳下一軟,臉色登時蒼白。
《真相週刊》已近尾聲,蔣妤站在演播廳臺上,總結陳詞。
“古往今來,女人一直是柔弱的代名詞,女人似水,女人似花,都需要悉心呵護,可是有沒有人想過,為什麼女人會有産後抑鬱的情況?”蔣妤指著螢幕上那淚痕斑駁的遺書,說:“因為沒有安全感,沒有價值感,認為自己在生完孩子後,再沒有一點價值。”
蔣妤問向由,“向先生,請問您的妻子一直是全職太太嗎?”
向由點頭,“是,自從我和她結婚之後,我就沒讓她再出去工作,我可以養她!”
蔣妤不由得搖頭,將目光看向了觀眾席,“據我調查,一個月內跳樓的六名死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全職太太。她們缺少與社會的交流,缺乏價值的體現,日複一日的空閑的時間,讓她們覺得自己已和社會脫軌,更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漸漸的,將全身心託付於這個家庭,託付於自己的丈夫。”
越說,蔣妤覺得當初為了許薄蘇而拋棄一切的自己簡直傻得可憐。
為了愛情義無反顧的偉大,只有在愛情小說裡才有。
她在許薄蘇那,又算什麼呢?
一廂情願的悲劇而已。
“女人在懷孕時情緒最為敏感,一點的風吹草動都能讓沒有安全感的她們胡思亂想,會陷入一種自我厭棄的情緒中,這種厭棄,源自於對自我的認知不自信。所以我建議,女性不要過分依賴,要知道,沒有什麼能給你永遠的安全感,除了你自己!當然,我只是舉一個比較突出的例子,關於産後抑鬱的形成的原因有多種,具體的原因以及治療的辦法需要專業的心理學專家,産後抑鬱是病,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病,如果你發現你的妻子,或者身邊的媽媽有疑似産後抑鬱的症狀,請不要忽略她們,請理解並寬容以待。”
蔣妤語氣停頓,看著鏡頭,說:“以上是今天節目的全部內容,這裡是真相週刊,我是主持人蔣妤,我們下期再見。”
現場維持著良久的靜默。
蔣妤將耳麥摘下,話筒遞給工作人員,嘉賓席上的向由走過來,“蔣主播,謝謝您。”
“不用客氣,我應該的,節哀。”
觀眾席上響起一陣如雷鳴般的掌聲,眾人似乎如夢方醒,起身鼓掌,表達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她的老師陳文洲來到演播臺,看著她,點頭,“節目很成功,蔣妤,歡迎回來。”
蔣妤熱淚盈眶。
時隔四年,她終於再次聽到了肯定與贊譽。
四年前,她站在《法證時刻》的演播廳上,縷縷聽到有人評價她,說她性子太倔,骨頭太硬,古往今來,太過直言不諱獨來獨往的人,都走不長遠。
連陳文洲也常敲打她,提醒她,說,過剛者易折,柔善者不敗,讓她少些淩厲與尖銳,多些與人為善的柔和,節目中亦是。
前世她在娛樂圈打滾,不善於左右逢源,亦不屑於那些見不得人的潛規則,她的經紀人也是如此說她。
可她不服氣,娛樂圈爬摸滾打了三四年,這才靠著精湛的演技,一舉拿下影後的頭銜。
雖說只要是結局是好的,過程再怎麼艱難也無所謂,可現如今的蔣妤似乎明白了些。
有些艱難,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人不需要太圓滑,但也不需要太剛直,不願融於大眾的人,也難被大眾所接受。
但這一道理,是她被打斷了脊骨,踩碎了驕傲,踐踏了尊嚴後,才幡然醒悟。
演播廳觀眾陸續離場,而就在此時,陶蓁蓁從星光園外帶著蔣蹊,進了後臺。
上節目前蔣妤給蔣蹊打完那個電話後,蔣蹊抱著電話對王姨說,他想媽媽了。
王姨一看時間,正好是蔣妤下班時間,於是便自作主張,帶著蔣蹊來到星光園外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