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山年紀大了,近些年被女兒的事弄得心力交瘁,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握緊門把,一頭一頭的汗水往下淌過臉頰,他推開門。
門響聲吸引了美茵的注意,她側過臉,瞪著一雙玻璃泡般的大眼睛看著他們。
因為瘦,下頜太尖,這模樣有些可怕。
喬徹出國前只見過她一面,回國後也極少碰面。但他記憶甚好,記得這個僅比自己大幾個月的姐姐。很瘦,很小,像個沒發育好的小姑娘。
他對她沒有半分感情,但看到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徐美茵,心底還是抽痛。無關親情或者其他,只是單純的,陌生人之間的同情和憐憫。
一個女孩子搞成這樣真是太慘了。
喬徹忽然有些理解徐平山對她的保護和憐愛。
那些戾氣稍微消散一些。
徐美茵癲狂的神情有一瞬的遲疑,看到喬徹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她抓抓淩亂如枯草般的長發,發出似是而非的囈語,
“……河?”
下班後,邵淇接到了辭退通知。
她心底早就猜到了,這樣刻意的針對必然是有原因的。但完全沒想到會這麼迅速,方姐的臉難看的像一張撲克,冷淡道:工資會打到你卡上,趕緊滾。
邵淇心底嘆了口氣,意識到不可能有轉圜的餘地。
她在bood站了片刻,自己也覺得一無所獲。
這個地方簡直是銅牆鐵壁,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她低下頭,開始收拾東西。
她東西不多,卸掉濃妝,換下制服和高跟鞋,走得幹脆利落。
苗苗聽聞她要離開,急得衣服都沒有換就跑了過來,挽住她手臂,“你要不去給方姐道個歉?”
邵淇搖搖頭,這根本不是核心問題。
“不是,你真要走啊?”她語氣中頗多不捨,還帶了點著急。
邵淇頓了一下,側眸看向苗苗,“嗯。”
她來這裡接觸的人並不多——她本身性格就比較冷,而且這裡的人也都很提防,跟苗苗也就一開始搭檔的關系。
但一來二往的,似乎也稍熟了起來。
苗苗欲言又止,想說什麼,最終又緩緩嚥下。
邵淇走到側門時,她再次追了上來,像下定決心般道:“要不,我請你去吃個飯吧?”
邵淇頓了下。
女孩的目光很澄澈,還透有一絲絲不好意思,像是有什麼事求於她。
邵淇心底困惑,握著包帶的手緊了緊,沉吟片刻,最終點點頭。
她不知道苗苗會求自己什麼事。
但如果可能的話,她確實也有事相求。
苗苗見她應了下來,長舒一口氣,甜甜地笑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
淩晨三點左右,馬路上很安靜,只有兩側路燈亮著淡淡的光。
她跟著苗苗七拐八繞。
“你在這做了很久嗎?”
苗苗想了想,說:“有一年了吧。”
“一直跳舞?”
“對啊。”她笑笑,“我就是學這個的——不是鋼管舞啦,就是現代舞。後來沒進成省城的歌舞團,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就來這裡了。”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