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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猛地睜開眼。
一個認知先一步出現在他腦海裡:他死了。
死因是爆炸。
不知道多久前,他被人用撬棍反複毆打,敲碎了骨頭,遍體鱗傷,最終在狂笑聲中看到了爆炸的白光。
他緩了緩,試著坐起身,手指卻觸碰到了堅硬的木板。
眼前的黑暗濃鬱而粘稠,空氣稀薄得彷彿咖啡奶泡上的肉桂粉,甚至不足以讓他深呼吸來平複心情。四周則是堅固的木板,打磨光滑,摸不到木刺,也摸不到縫隙。
……肉桂。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微微一過,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影象忽然在意識裡浮現,散發著誘人的香甜氣息,他感覺他的肚子開始咕嚕嚕叫了起來。
但很快,這個念頭被另一個更鮮明的事實暫時掩蓋。
人類會怎麼對待死者?
掩埋,焚燒,拋棄……他的下場是比較好的那種,埋葬他的人對他懷抱著足夠深沉的感情,他面孔幹淨,手腳俱全,身上的西裝出自手工定製,以死者來說,他衣冠楚楚得像個富家子弟。
但這也意味著,他被封在了棺材裡。
第二個認知是:他又活了。
從記憶來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數不勝數,但傑森把西裝扯開,愣是沒在身上找到半點傷痕,就算入殮師幫他縫合過傷口也不可能這麼光滑,連縫線的痕跡都摸不到。他繼續摸索,越過少年單薄分明的肌肉,心髒在肋骨下鮮活地跳動,精神抖擻得彷彿剛剛進行了一場百米沖刺,而不是新近死了一陣。
他按著自己的心髒,對著看不透的黑暗出神,思緒和微弱的呼吸一同遊離。
第三個認識是一個問題。
死亡是一趟單程列車,逃票回來出點什麼差錯並不讓人意外。
他沒有感受過人類的記憶,但他面前的這一份比他想得更紛雜無序,不過整理它們依舊不算困難,只是短短剎那,他就已經讀取了傑森·陶德短暫得彷彿烈焰的一生。
在他僅僅十五六個春天的一生裡,他用燃燒自己的方式活著,他戰鬥、抗爭、被信任、渴望被愛,無所畏懼得讓人惱火,彷彿打斷他全身的骨頭也不能讓他屈服,而很湊巧,這也是事實。
而問題就在於此。
他閱讀傑森的記憶,像個冷靜的旁觀者,他能感受到那個孩子的所思所想,並不比翻動書頁更困難,甚至他不需要感受,那些情緒、思想、念頭也會一股腦地湧來。傑森·陶德的情緒激烈而又蓬勃,彷彿一株發育不良的植物,拼盡全力攫取任何能夠觸碰到的養分,甘露或者毒藥,哪怕這樣的暴飲暴食會漲破他的胃袋或者灼傷他的喉管。
沒人會站在旁觀視角看待自己時毫無代入感,要麼他就是那個絕無僅有的怪胎,要麼就是他只是一個外來者,那些耀眼亦或黯淡的記憶根本不屬於他。
他選擇後者。
那麼——他是誰?
他當然不是傑森·陶德,那麼他也不應該用傑森來稱呼自己。
他花了點時間思索,想給自己找個合適又足夠禮貌的名字,這有些困難,考慮到他能從記憶裡找到的名字一般都會對應上一張臉,他在姓名編織的迷宮裡兜著圈子,最終從廣告牌上選定了自己的新名字。
好嘛,凱亞。
凱亞鬆了口氣,同時感到由衷的怪異。
不過棺材裡的空氣不足以支撐他慢悠悠地困惑,他叩了叩棺材,發現棺材板比他想象得更堅固,想要出去恐怕有些困難。
傑森的身體曾經靈活又矯健,有些陳舊的傷痕,不過總體來說還是一具屬於少年人活力四射的身體。
但那是在他變得破破爛爛之前——最好的入殮師也不可能修複斷骨吧。好在他正式入住了這棟破房子,並且慷慨地先行進行了裝修,現在傑森從裡到外都和全新的沒什麼兩樣,除了不再活著以外。
但就算他不能再算是生者,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棺材裡。
他對傑森感到有些歉疚,為即將發生的事。他向這具身體曾經的主人說了聲抱歉,隨後伸手撐住棺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