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長出來的緣故,那些鱗片並不堅硬,棘刺和邊緣都軟軟的,光滑又冰涼,像是打磨過的皮革,就連尾尖也沒那麼鋒利,鱗片擦著他的手腕,感覺像是被指甲劃過。
傑森捏著尾尖,翻來覆去看了看,提出疑問:“是我記錯了——還是它真的細了很多?”
拉妮婭正在試圖控制,可惜這位新成員對她愛理不理,依舊纏在傑森手腕上:“可能是因為龍血流光了。”
“如果是那樣,你根本就不應該長尾巴。”傑森松開手,“好了,小紅,你可以松開我了。”
“……”拉妮婭,“我正在嘗試。”
她困惑不已:“我沒法控制它——它好像有自己的意識。”
“這是你身上唯一能活動的部位了嗎?”傑森問。
拉妮婭又努力了一會,她的尾巴終於松開了傑森,慢吞吞地趴在了被子上。
她鬆了口氣,點頭承認:“……嗯。”
……然後她看著她的隊友理所當然地撿起她的尾巴,把他手裡的蘋果插了上去。
“多練練,這樣你就不需要護工給你喂飯了。”傑森收回手,擦掉手指上的汁水,“鑒於你現在除了尾巴哪裡都不能動?”
拉妮婭:“………………”
她真的很想直接用尾巴把整個蘋果像流星錘一樣抽到傑森的臉上。
“你摔斷腿的時候我什麼都沒說。”她用譴責的眼神盯著他。
“但我只摔斷了腿——這就是為什麼我坐在這裡而你躺在床上。”傑森反唇相譏,“想想看吧,拉妮。”
“到底是誰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的可能性比較大?”拉妮婭毫不猶豫地懟回去,“想想看吧,傑森。”
傑森:“……”
紅頭罩開始懷疑自己到底給他的隊友帶來了什麼影響——他是說,小紅開始會懟人了,這算不算一個好現象?
說話間,拉妮婭經歷了千辛萬苦,終於指揮著龍尾,把蘋果遞到了自己嘴邊。
她真的不想吃蘋果。拉妮婭頗為愁悶地想。
在傑森興致勃勃的注視下,她咬下第一口蘋果。
果汁在舌尖上綻開,喚醒了沉寂的味蕾,拉妮婭又咬了一口蘋果,忽然感覺自己有點餓,好像她死掉的胃忽然又複蘇了過來,正在不住地翻湧,提醒她它的存在感。
她不知不覺啃完了一整個蘋果,抬起頭,臉頰一鼓一鼓的:“還有嗎?”
“外面那個房間裡的蘋果多到足夠你泡一星期蘋果汁浴。”傑森雙手交疊撐著下巴,看著拉妮婭啃完蘋果,“你知道海文給你送了多少花嗎?”
拉妮婭:“……?”
如果被記者知道,絕對是足以讓娛樂版爆炸的大新聞——三個總裁用各種慰問禮物堆滿了這間病房,以至於最後不得不專門開出一個房間用來堆放。先不提斯塔克和韋恩,大概是為了感謝救命恩人,海文可能把一整個花田的花都搬進了病房。
“至於斯塔克,”他說,“他說他會讓你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吃到你最想吃的披薩,所以我猜披薩應該馬上就到。”
對於花,拉妮婭沒什麼實感,不過說到披薩,她一下振作起來,眼睛閃閃發亮,尾巴也不安分地甩動起來:“真的?”
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傑森想。
“我去看看。”他站起身,走向房門,走出房門前,忽然回頭看了眼拉妮婭。
“睡個好覺吧,晚安。”
他對拉妮婭笑了笑,“咔噠”一聲關上了房門。
房間裡重歸寂靜,窗簾被暖風掀起,在陽光裡漫漫飄舞,彷彿剛剛的熱鬧都是一個溫暖的錯覺。
拉妮婭慢慢回過神,她看著窗外的陽光,過了許久,很輕地撥出一口氣。
在悠長的吐息裡,裹挾著硝煙和血光的記憶沉澱下去,朝陽從深海中漸漸浮出,將世界照耀得澄澈透亮。
——她終於回到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