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刻,他的想法很奇妙地拐向了一個麻煩的方向。
比如他覺得小紅應該再沒精打採一點——你看之前就為了一句話他們還冷戰呢,那時候她的不高興都快寫在臉上了,怎麼到了現在她又不那麼像個小公主,把一切都自己嚥下去了?
在一陣沉默的刀叉聲裡,拉妮婭的動作忽然停下。
傑森原本以為她怎麼了,不過抬起頭,他就發現拉妮婭又在看只有她能看見的提詞器,目光在空中掃了掃,很快收回,重新低下去,落在沾著蛋液的吐司上。
“怎麼?”他問。
“……奧斯汀催我回去刷星星。”拉妮婭說。
最近她天天跟著傑森在哥譚跑酷,很少能及早回莊園,所以就算徹夜不歸,奧斯汀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無法放心,於是薛定諤式聽話的拉妮婭也就更勤快地開始徹夜不歸起來。
最近她連推特都很少發,再加上她之前表示自己身處哥譚,已經有不少私信緊張兮兮地追問她是不是在哥譚遇害了。
對此,拉妮婭:“……”
怎麼說,其實她在哥譚,似乎是哥譚比較害怕她。
對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很有數的拉妮婭一臉淡定,她把果醬在吐司上抹開,挑起了話題:“不是上次那個安全屋?”
“是啊,你不知道半夜搬屍體多累吧?”傑森也很淡定,“這個離出口最近。”
起了話題,接下去的對話就變得像是抹了潤滑劑一樣順滑,拉妮婭很快了解到昨晚自己暈倒後,傑森是怎麼揹著變重不少——金屬沒能及時全部清出去,等會記得清空一下——的她辛苦地找到出口,又是怎麼把她揹出去後發現整個哥譚都停電了,接著他又是怎麼穿過混亂的市區把她帶到安全屋,來電後還抽空去搜羅了今天的早餐食材。
拉妮婭一邊聽一邊嗯嗯點頭,態度極為敷衍,叉子在盤子裡劃來劃去,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後她提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我應該在六點醒的。”拉妮婭說。
鬧鐘一直沒找到關閉的方法,每天早上六點準時震,拉妮婭早就習慣了這點糟心事,如果夜巡太晚,早上她甚至能辦到在睡夢中先摁掉鬧鐘,再接著睡死過去,直到太陽高照,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什麼她都不會醒,沒有人——沒有人能在拉妮婭睡回籠覺的時候讓她清醒。
然而現在的時間顯然離六點有點遠——時針都快站起來了。
聽到她的話,傑森放下刀叉,表情很嚴肅:“你沒告訴我你有癲癇,小紅。”
拉妮婭:“……”
她低下頭,抿緊了唇,覺得自己要用很大的自制力才能讓自己不憤然離桌。
刀尖在餐盤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幾秒之後,拉妮婭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帶跑了——這也不能解釋鬧鐘是怎麼停下來的啊?
脊柱第二節 ,這可不是個隨便能碰到的位置,要是換個警惕性高點的人,就算睡夢中估計也能把人摔出去。
“是你告訴我的,”面對拉妮婭譴責的眼神,傑森攤了攤手,“我本來還想把你送去醫院,但是你說按一下脊柱第二節 就行。”
——然後小姑娘就嘴裡嘰嘰咕咕地裹著被子翻了個身,閉著眼睛,腦袋埋進松軟的被面,把自己的脊背毫無防備地暴露在空氣裡。
……傑森瞪著她,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知道對敵人露出脊柱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對方能一瞬間敲斷你的背,讓你下半輩子都只能坐在輪椅上,還有更方便的,力氣大點的話,他們甚至可以直接殺死你。
他深吸了口氣,一手撐在床上,彎下腰,撥開柔軟的發絲,按照拉妮婭的指示在她脊柱第二節 按了下。
癲癇一樣的震動果然立刻停止,傑森把拉妮婭連著被子一下翻過來,被角嚴嚴實實掖上,就這樣她依舊沒有醒的意思,彷彿能一覺睡到天荒地老。
順帶小紅脊柱上的鱗片還刺破了他的手。
真是知道感恩啊。傑森感嘆。
這些他當然不會說出口,以免小紅跳起來打他——在昨晚之後,他覺得要是面對那種形態的小紅帽,他被打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聽到是自己的指示後,拉妮婭茫然了一會,看了傑森半天,發現他一張撲克臉毫無破綻,只能接受了這個設定,低下頭繼續自己的早餐。
其實她應該感謝傑森讓她一覺睡到現在的。拉妮婭咬著叉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