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人來看,拉妮婭的表現就像是任何事對她來說都差不多,沒什麼能讓她特別感興趣的,就算是打架沒看到她有多熱血,不管是艱難還是輕松,她的眼睛裡都直白地寫著沒興趣,只是當做一項任務去努力完成。
水分的蒸發帶走了熱量,滴答的水珠聲漸漸消失,潮濕黏膩的衣料貼著面板,在這個夜晚越發顯得寒冷。
他該給自己加件衣服的。
傑森在手套裡蜷起手指,無視從指尖開始蔓延的僵硬,盡量不讓自己寒戰得那麼明顯。冷還不算什麼,關鍵是這個姿勢讓他想搓搓手都辦不到。
要是等會拿槍時因此手抖就太遜了。
所幸小紅溫暖得像春天一樣。傑森之前就發現了這點,平時拉妮婭簡直是個冰雪女王,迪士尼的艾莎看過嗎?他說的不是那個,是安徒生童話裡那個冰雪做的女人,出行身邊伴隨著暴風雪,住在冰做的宮殿裡,可是——太特麼見鬼了,她居然很溫暖,讓他忍不住想起聖誕節時韋恩莊園裡燃燒的壁爐,閃閃發光的雪松下堆滿禮物,還有阿爾弗雷德端上來的小甜餅。
拉妮婭不知道傑森腦袋裡都在發散些什麼,她只知道這個問題不是很好回答。
不過這裡面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她把下巴磕在手背上,微微抬起眼睛,沒注意到自己整個人重心正在不著痕跡地往傑森的方向滑,“剛剛你看到了嗎?”
“看到你像只石像鬼一樣把我丟進水裡?”傑森說,“感謝你,我開始對陪我長大的朋友有陰影了。”
拉妮婭看起來有些驚訝:“你的朋友真多。”
傑森:“……”
哥譚可不是到處都是石像鬼。
他面不改色地岔開話題:“我以為你會選擇閉口不提?”
“因為,”拉妮婭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小紅就是這點最好,從來不在尷尬話題上糾纏,給她個紅色的鐳射點,她就追著小紅點乖乖跑開,“我沒有時間了。”
不過她的話還是讓傑森差點嗆到:“什麼?”
“黑山羊在販賣龍血。”拉妮婭心平氣和地指出。
傑森瞪著她。
“操,”他說,“你不是在說真的。老天,你的腦子還在嗎?”
拉妮婭:“……”不在了啊。
他們這段時間的目標就是黑山羊,對於那些個關鍵詞本來就敏感,只是稍微提示,傑森立刻整理出了通順清晰的邏輯。
而拉妮婭的話和他的猜測完美契合。
他們在紐約的交易是拉妮婭破壞的,而以她貧瘠的戰鬥經驗來看,她能夠做到那個顯然是因為發生了一些意外——比如她融合了龍血。
傑森聽她說過注射龍血的下場,而拉妮婭現在還好好站在這裡,要麼是她有剋制後遺症的辦法,要麼是她現在就是一顆行走的定時炸彈。
“你還剩多久?”他問。
瞎扯了幾分鐘也差不多晾幹了,拉妮婭動了動手指,艱難地從莫比烏斯帶裡抽身,聞言“唔”了一聲,舉著手,遺憾地告訴傑森:“我不確定。”
她用牙齒咬住破碎的鬥篷,把它從身上扯掉,調整了一下坐姿,背對著傑森:“它一直在侵蝕……我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綻出的龍翼撕裂了鬥篷,裂口從蝴蝶骨的位置向下,她微微屈著脊背,薄透的面板下,脊線像是埋著一串珠子,一路沒入衣料的陰影。
然而傑森看得更多的是鱗片——深青色的細密鱗片整齊地沿著肩胛輪廓排列,邊緣微微凸起,如果摸上去,指腹大概會被細小的尖刺劃傷。
他撿起拉妮婭的鬥篷給她披上:“你覺得你能堅持到今晚結束嗎?”
這句話讓拉妮婭敏感地抬起頭。
這一刻她的語言分析系統簡直超常發揮,立刻領會了這句話的意思——今晚還有更多的架等著她去打。
她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毫無新意的回答。
“那我得先買一卷新繃帶。”
……
經過幾天的辛勤砸場,紅頭罩腦袋裡的那張地圖上已經刪掉了大半地點,拉妮婭猜他大概趁這個機會又摸了一遍哥譚的底細,總之在這座每一處都被不同幫派掌控的城市,他們今晚逛的幾個地方都安靜得可怕。
“這是第幾個?”傑森問。
“第三個。”拉妮婭說。
他們沒有走常見的那條路,而是選擇了在高低不一的屋頂上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