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清了清嗓子:“總之,剛剛那個——把手舉到臉邊揮來揮去——動作就很蠢,配合你平時的表情,哇塞。”
拉妮婭:“是什麼?”
麥克一臉嚴肅:“雙倍的蠢。”
“……”好想和他絕交。
拉妮婭貫徹了她的冰雪女王原則,十分冷酷無情地把麥克拋下,循著導航,找到了地址裡的中餐館。
她只在記憶裡對“中餐”有點概念,具體嘗試還是第一次,因此雖然不說,心裡其實懷抱了十二萬分的期待。
餐館從外表看不出什麼特別,普普通通的金紅配色,漂亮的木質雕花牆壁充當了隔斷,隔絕每桌客人之間的視線接觸,雖然過了飯點,裡面依舊沒什麼位置,這在紐約簡直不可思議。
等圓形的竹製器皿被端上桌,拉妮婭對著被稱為“筷子”的餐具瞧了半天,頗為警惕地按著記憶裡拿筷子的正確方式端起筷子,然後小心翼翼探向器皿裡熱氣騰騰的包子。
就在這時,餐館門一響。
拉妮婭的筷子尖剛碰到半透明的澄白麵皮,湯汁淡淡的橙紅色從裡面透出來,隨著她試探性的戳弄在麵皮裡晃蕩。
她感覺這種外皮軟得像是果凍,似乎用力大點就會戳破,因此不太敢夾起來。正當她聚精會神時,忽然身邊出現了個人,一手按在桌上,直接地問了句:“我坐這沒問題吧?除了這裡沒位置了。”
他掃了眼桌面:“蟹黃蝦仁?o,你做了個不錯的選擇。”
“請便。”拉妮婭說。
她繼續和筷子搏鬥,這種餐具和刀叉不一樣,第一次上手平衡性很難掌控,湯包又有點重量,因此夾了幾下都沒能夾起來。
“你是第一次用筷子嗎?”看她嘗試半天都沒成功,對方看不過去,幹脆抄起一雙筷子,熟練地再桌面上一頓,“你看我動作。”
他眼疾手快夾起一枚湯包,伸長手臂放進拉妮婭面前的小碟子裡,順手還把湯包翻了個個。
“要把湯汁倒出來,不然會燙,就不能一口氣連吃八個了。”他語氣有些得意。
……誰要連吃八個啊。
拉妮婭眼睜睜看著色澤鮮亮的濃稠湯汁緩緩從湯包頂端褶皺捏出的小圓口溢位,在白碟裡蓄上淺淺一層,強迫症複發,鬱卒地抬頭看向對面。
坐在她對面的少年有著一頭相當不羈的銀毛,顏色雜亂得像是沒染好,發間隨意地戴了副防風鏡。他一手托腮一手持著筷子,舔了口筷尖,看她看過來,揚起嘴角笑了下,一側臉頰上漾起淺淺的酒窩。
趁著他點單,拉妮婭開啟谷歌迅速搜尋了下湯包的吃法,看到結果,心裡頓時有了底。
等對方點完單,她立刻嚴肅開口:“正確的吃法是要先喝掉湯汁,不是倒出來。”
說完用譴責的眼神看著對方。
“……”
兩人瞪了一會,新一籠湯包上來,少年立刻夾起一隻,特意慢慢戳破面皮讓湯汁流出來,頗為挑釁地斜了拉妮婭一眼。
……作為回應,拉妮婭操著筷子,穩準狠地夾起湯包,根本看不出剛才笨拙的樣子。
雖然不能說多厲害,不過目前來看,她的確學什麼都挺快,需要學什麼的時候看一遍教程基本就能會,咖啡拉花只學了一下午就能趕上麥克的水平。
奇妙的鮮甜香氣彌漫在他們之間,挑動亟待安撫的味蕾和胃袋,幼稚的對峙瞬間變得很沒意思,拉妮婭和他僵持片刻……最終紛紛向美食低頭。
等到一籠湯包下肚,兩個人已經冰釋前嫌,還有些惺惺相惜。
“我叫皮特羅,你呢?”
“拉妮婭。”
聊了幾句,拉妮婭很快知道皮特羅是來找人……或者說以找人為藉口來大飽口福。
他是一所寄宿制私立高中的學生,經常偷偷跑出來瞎逛,這家館子就是他瞎逛時發現的,也是因此確立了“中餐很好玩”的印象。
皮特羅也瞭解到拉妮婭是個在披薩店打工的外賣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