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不知道是不是嫉妒心在作怪,看著這樣明事理又溫婉懂禮的雲洛,她卻一點也放不下心來,心裡還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卻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兒。
雲洛走後,林楓益才出來。
程曦道:“剛才可都聽到了?”
林楓益點了點頭,坐到程曦身側,將她冰冷的手捂在掌中,柔聲道:“我向你保證,不會碰她。”
“信你。”
程曦思忖了一會兒,道:“可你若一直不去她院子,宮裡又會有閑言碎語,不如……每月你抽幾日,在她那裡過夜,但只許像昨夜一樣。”
林楓益挑眉道:“幾日?”
程曦抽回手,撇嘴道:“你想幾日便幾日。”
林楓益一下將她攬入懷中,在額上輕輕落了個吻,道:“每月只一日,多了我眼睛酸。”
就這樣,安安生生過了兩月,林楓益沒有食言,每月初七都是歇在了碧瑛院,只是第二日神色不大好,一下朝又回到相悅院補覺。
這日秋高氣爽,程曦用罷午膳後,來到園子散步,忽聞有女子在輕聲抽泣,她尋聲而至。
原是在一片木芙蓉的花從旁,雲洛在悄然拭淚。
程曦將宮人支開,身邊只留了風鈴,上前詢問緣由,見到程曦,雲洛立即起身行禮,面上梨花帶雨,還不忘扯出一個微笑道:“姐姐莫要見怪,雲洛只是看到這木芙蓉,便想起了故土。”
程曦嘆了一聲,拉她一道坐下。
雲洛一邊拭淚,一邊斷斷續續將她的心事道出。
雲洛乃玉京皇後之女,自小皇後對她極為嚴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教條規矩,這些充斥著她的童年,不管任何時候,出了任何事,她都要做一個母後眼中高貴公主的模樣。
她很想肆無忌憚的大笑,很想將心中的積怨嚎啕大哭出來,可她不能那樣做,因為她的母後,會毫不留情的懲戒她,所以她只能忍,一直忍,忍到最後,便麻木了。
她可以隨時露出溫和的笑容,可以隨時哭的梨花帶雨,即便心裡難過,面上也可以笑得動人,即便內心狂喜,也可流露出憐惜的神情。
可她與程曦說的,並不是這樣的實情,她口中的雲洛,是一個從小養尊處優,兄長母後極為疼愛的公主,卻因父皇畏大安,派她來聯姻,一下從至親呵護的環境中,來到陌生的國度,再見到她最為喜愛的木芙蓉時,心裡的思鄉之情便一下湧了出來。
道完後,程曦忍不住也濕了眼角,不由感嘆道:“女子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是何其的難,更何況身處皇室,不過還好,妹妹自幼有兄長庇護,母後疼愛,只是來了大安……”
程曦聲音漸弱,這樣一位養尊處優的公主,還要給她行禮問安,並且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收獲她本應有的情感,程曦不禁有些內疚。
與此同時,林楓益在書房中正在發怒。
“不就是一件去通天殿的事,你給本宮查了兩個月,結果就查出這些?”
他一把將手中的冊子狠狠拍在案上,二寶委屈道:“殿下,奴才也盡力了,可那年陛下帶藍妃出宮的記錄,已被抹去,奴才還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探出這些訊息。”
林楓益長長出了口氣,又將冊子攤開,細細看著,忽然眉頭一動:“不對,這裡記著父皇本應第二日才回宮的,只因為藍妃身子略有不適,便提前回宮?”
二寶忙道:“奴才也覺得奇怪,後來又去太醫院和尚食局打探了一番,藍妃回宮後,身子並無恙。”
林楓益又一蹙眉:“這裡,說馬車夫行竊,因是佛門重地,父皇本未動殺意,只是叫侍衛略懲便可,可那侍衛竟失手將車夫打死了,隨後害怕父皇追難,便自盡了?”
二寶又道:“奴才也瞧出不對勁兒了,可問了幾個一道出宮的侍衛,均是如此說的。”
不怪二寶查不出,而是那年雲山遇刺的事,被林胥年封鎖了訊息。
林楓益之所以要查此事,便是因為看到訾琰掉下的香囊,與程曦當年縫制的一模一樣,讓他不由又回想起上次去雲山時,通天寺外遇見的那個老婆婆。
林楓益將兩件事一聯系,忽然記起,幾年前太後重病時,林胥年曾帶著羅晶去雲山祈福,而那時程曦是羅晶身邊的貼身侍女,訾琰又是禦前一品侍衛,二人極有可能一道出宮,那麼老婆婆說的也許正是實情。
這名冊上果真有訾琰與程曦的名字,林楓益濃眉漸紅。
當年雲山祈福之事定有蹊蹺,問侍衛自是問不出,但是有一個人,她定是知曉。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雲山遇刺的小天使,見42回—46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