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志與林楓益二人則在靜心殿站了整整一夜。
龍榻上,林胥年喝了一副醫治頭疾的湯藥後,又緩緩躺下,白靖進來將,林楓益與林楓志二人在殿內的話,逐一轉述給林胥年。
林楓益除了最開始與林楓志打了聲招呼外,沒有過多言語,倒是林楓志,時不時道出幾句,在林胥年聽到他那句“父皇定會無事”時,差點忍不住想去正殿將林楓志踹上一腳。
林楓志這話,在此刻聽著異常刺耳,就好像林胥年快要不行了,這才連夜將他兩個兒子叫到靜心殿一般,林胥年能不動氣麼。
“並未有人告知臣弟,父皇是因何事而宣。”林楓益的這般回答,讓林胥年稍稍緩和一些。
林胥年一邊聽白靖轉述,一邊更衣,忽然眩暈了一下,這樣的暈感與之前頭疾完全不同,胸口還隱隱作痛,於公公連忙將他扶回龍榻。
季太醫再來號脈時,面色看起來極為驚恐,顫著身子跪在了地上,原來宇文燁那刀片上的確塗有劇毒,只是林胥年被劃破了表皮,傷口並不深,所以毒性蔓延起來極慢,季太醫在昨日夜間,並未號出,而此時毒性漸顯,他才知曉。
林胥年沒有罪責他,季太醫抹了把老淚,連滾帶爬來到龍榻旁,又是一翻細細的查驗。
那種目眩的感覺,只是偶爾會出現,但是胸口卻愈加疼痛,那脖頸上幾乎看不到的痕,已經開始呈現一條淡淡的烏色。
林胥年忍著疼痛,開始反複思考宇文燁昨日的舉動。
也許昨日,他還覺得宇文燁是為了挑撥離間,所以故意說是皇子與他勾結,可現在細細想來,不禁後脊發涼。
莫非宇文燁攻進皇城,並不是為了坐上皇位,而是要與他同歸於盡,那麼林胥年死後,這大安的帝位,便會落到正在殿中等候的二人之中。
在一陣猛烈的劇痛中,林胥年斷了思緒,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較為吃力才能看清近身之物,胸口的疼痛感倒是減輕了許多。
此毒乃邊外之物,無藥可解,幸而林胥年中毒不深,在季太醫的行針下,勉強能將毒勢穩住,卻無法清除,且要日日行針才能不讓毒勢繼續蔓延。
“邊外……”
林胥年恍然想到,梁丞相的長子梁武,多年鎮守邊外,時不時會派人帶回一些邊外的新奇玩意兒。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於公公立即上前躬身道:“陛下,子時了,兩位殿下在外候了整整十二個時辰。”
林胥年冰冷的目光,掃了一圈這屋中的三人,道:“朕中毒的事,半個字都不能傳出。”
於公公,季太醫和白靖皆雙膝落地。
…………
白日裡程曦本想去惠仁宮請安,卻被院外侍衛攔了,昨夜皇上下旨無傳召之人,皆不得出行宮,而林胥年後來一直昏迷,旨意未收回,所以這一日,整個皇城的道上,只能聽到禁軍的腳步聲,就連羅晶想去靜心殿,都被攔了。
從昨夜熬到現在,林楓益未歸,林胥年還未下定論,程曦沒有心思吃東西,僅是喝了幾口粥,到快子時時,她實在撐不住,歪在那喜榻上睡了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時,翻了個身子,忽然感覺身下被什麼東西硌得極為難受,她哼唧了一聲,正準備爬起來,卻被一隻手給拽了下去,隨後又被拉進了一個溫熱的懷中。
程曦頓時睡意全無,邊從他懷中脫身,邊輕聲道:“殿下回來了。”
林楓益“嗯”了一聲,緩緩睜開眼,與程曦一起坐起身來,程曦跑到桌邊,倒了杯水端來遞給林楓益,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站了整整十二個時辰,林楓益現在身子乏極了,卻依然擠出一絲微笑:“怎麼,可是心急了?”
說著他一伸手又將程曦拉上榻,程曦卻嗷嗷直叫:“疼疼疼!我的膝蓋呀!”
林楓益一臉愕然,連忙鬆手,二人將被褥掀開時,哭笑不得,原來這下面藏著一堆花生,甚至還有核桃。
程曦清理那些東西的時候,林楓益臥在塌的裡側一直等她,可等著等著,那雙眼不受控制地闔上了,不一會兒便響起了鼾聲。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的文中有提到過,燕貴妃送眾嬪妃的紅玉髓,就是長年在邊外的大伯父,託人帶回的。
這幾章一直在說宇文燁攻城的事情,就如文中所說,他是故意被抓的,然後故意將林楓志與林楓益牽扯其中的,他就是為了讓林胥年起疑心,然後把林楓志拉下馬,原因是因為程曦是他的女兒,身體裡流淌著宇文一族的血液,他臨死前看到的那個小女孩身影,就是他的女兒。
其實宇文燁這個人物呢,還是挺慘的,10幾歲的時候,父母慘死,整個家族的人都死了,還是被自己外公殺害的,然後逃到西洲隱姓埋名,隱忍了20年,最終還是失敗了。
從他臨死前那段話中可以看出,他還是疼愛自己女兒的,只是他覺得他們共同背負著宇文一族的使命。
為什麼他要拉太子下馬,而不是林楓益,正是因為程曦是他的女兒,他希望女兒以後可以將孩子送上皇位,這樣也算那帝位上的人,身體裡有一半的血,是宇文家族的。
宇文燁一生就只有房索吟一個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