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是訾琰暫時的想法,他身為暗龍衛,想要退去這身職責,恐怕並不是易事,也許會再耽擱個一兩年,再說,我在宮裡吃香的喝辣的,處處有皇後娘娘庇護,出了宮指不定要受什麼苦,要不……回頭我與他說說,再推個幾年……”
“不”羅晶回過臉來時,面露喜悅之色,她反握住程曦的手,道:“不要推,在這個年代,一個男人肯為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們二人又是情投意合,實屬不易,定要好好珍惜。如我之前所說,到時會收你為義妹,將你風光大嫁。”
這次羅晶忍住沒將眼淚掉下來,倒是程曦,淚眼婆娑地抱住了她。
羅晶在程曦後背上輕輕摩挲著:“傻丫頭,哭什麼,早晚都要嫁人的……”
這夜,羅晶依舊堅持不用程曦陪著,喚來內侍的宮人守夜,程曦只好回自己屋中休息,只是回去後,躺在炕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想到那個未曾見過的“爹”宇文燁,想到刀疤表哥,想到藍博邢,又想到曾經出現在她夢中的那個“娘”,也想到訾琰對她一再保證,絕對不會牽連到她與羅晶,程曦自是相信他,可又難免會心有不安……
自打那夜之後,羅晶氣色有所好轉,胃口也開了不少,用她自己的話說,好姐妹快要嫁人,她怎能日日哭喪著臉呢。
可程曦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但是又說不上來。
快到月底的時候,接連下了數日的陰雨,羅晶幾次要去永軒宮看小公主,都被程曦攔了,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羅晶體弱畏寒,程曦才不讓她來回折騰。
好不容易這日放晴,羅晶一席酡紅長裙上,滿是暗紋勾金的牡丹,身後是的正中,是薑黃色昂首的鳳凰,頭飾方面羅晶不喜太過沉重,中間是金鳳華勝,兩邊只選了一對兒群青色步搖,這一身梳妝,既顯得端莊典雅,又不失雍容華貴。
她是要去靜心殿替小公主求名,自然馬虎不得。
程曦遠遠就瞧見那赤色大門外立著的訾琰,身旁是男裝侍衛的冷月,連於公公也在外候著。
此時林胥年正在殿內與幾位大臣商議要事,於公公說估摸著時間,也快散了,羅晶不敢去擾,旁就是一個丹桂飄香的園子,羅晶藉著等的工夫,便去那裡轉悠了一會兒。
那園子離靜心殿很近,程曦不住地去瞄訾琰,訾琰也看得見她,二人眼波悄然流轉了幾許,殿內傳來林胥年的聲音,畢竟還是有些距離,程曦沒聽清說了什麼,只是看到於公公應了一聲後,推門而入。
門外便只剩冷月與訾琰二人,冷月面無表情朝訾琰跟前挪動了幾步。
“你當真要為她,變成一個廢人?”
冷月唇部不可察覺地動了一下,聲音如蚊鳴,即便是一米之內,恐怕都聽不真切,暗龍衛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他們的感官極其敏銳,訾琰聽得一清二楚。
暗龍衛查得訊息,宇文燁一直暗地裡與玉京國勾結,他們特意派了頂尖高手,在南風國一代,追殺了幾名暗龍衛,將大安的視線引去了南風,他們從未想過大安能與南風短時間內聯手,畢竟南風當年可是派兵攻打過大安,並且在大安凱旋而歸時,南風還派暗兵偷襲,刺殺了太子林胥生,這樣的仇,大安也可不計前嫌?
這一切,都歸於幾月前,冷月抓住一個玉京的探子,在她極其狠辣的審問下,那探子道出了一個數十年之久的秘密。
當年林胥生並不是因暗箭而死,而是被玉京派去的細作,在軍醫的止血藥中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林胥生在受傷後,定會先止血,隨後軍醫發現傷口有中毒的跡象,不過半個時辰,林胥生便毒發身亡,這一切,順理而然被記在了南風頭上。
可如今得知真相,再加玉京國暗地裡與宇文燁長達數年的勾結,大安定不願再與南風交惡,不然到時極有可能腹背受敵。
南風這邊著重於富強民生,不願參與戰事,故而在大安帶著重禮投來橄欖枝時,南風接了。
而那端著架子被兩邊巴結的玉京,這下急眼了。
暗龍衛最新得的訊息,玉京國恐怕在醞釀一場打著扶正宇文皇族頭號的戰事,先殺大安一個措手不及,故而近日林胥年忙得不可開交。
不幾日,訾琰便要親自潛去玉京國暗殺宇文燁,一旦成功,他便可藉此重功,向林胥年提出退去暗龍衛的職責。
然而退去暗龍衛這個身份,是要付出代價的,正如冷月所說,會成為一個“廢人”。
會被廢掉全身功力,以後根本不可能再習武,嚴重的話,連重活都做不得,再加上暗龍衛得知許多大安密文,所以他依然還會被藥控制,直到死的那一天。
訾琰喉中輕輕“嗯”了一聲。
冷月眯起那雙如鷹的厲眼,將目光落在了假裝看花,實則向這邊偷望的程曦身上,冷冷飄出了三個字:“值得麼?”
“值得。”訾琰一向冷峻的眸子,在說這二字時,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