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太後依舊是激動地拉扯著他,李嬤嬤見狀伏在太後耳邊不停地輕聲喚著,林胥年強沉住氣,也是不斷地安撫著。
不一會兒太後驟然醒過神來,方才那番舉動,也全然忘記,滿是關切地望著桌旁的二人,與二人又是叨了幾句,才被抬回了寢屋歇息。
羅晶見太後又是這番情況,猜想著應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但她不懂得醫理,只能盼著太醫們能有法子醫治。
夜裡亥時,薑黃色床幔中,太後翻身而坐,李嬤嬤雖疲了一日,一聽榻上的動靜,忙起了身過來輕道了聲:“主子可要飲水?”
太後緩緩挑起床幔:“今日哀家可犯過糊塗?”
李嬤嬤將帳子接過手來,用金繩繫住,點頭道:“在正堂,與陛下藍妃一道用膳時,您……”
“又將她錯認了?”太後輕嘆地搖了搖頭。
“不光是藍妃,主子還將陛下錯認成了先帝……”李嬤嬤後面這句聲音極低,說著便去打量榻上人的臉色。
“真是老糊塗了……”又是一聲嘆息。
太後指了指榻邊的小木杌,李嬤嬤應了一聲,連忙坐上去,多年的主僕關系,太後這一指,李嬤嬤便知是要交待大事。
“嗯,有一事,你需要悄悄地去做,哀家得趁著還沒徹底糊塗時,搞清楚了……”
李嬤嬤正屏氣斂息地認真聽著,太後突然抓住她的手,用力地緊了緊,聲比之前更低道:“這事,只能你我二人清楚,若是哀家今後再犯糊塗時,一旦提及此事,你定不能叫哀家說出來!”
李嬤嬤望見太後如此鄭重其事,忙將另一隻手,穩穩地蓋在太後顫抖的手背上。
……
羅晶最近身子越來越懶,肚裡那個小不點卻甚是活潑好動,羅晶一樂,他也在裡面來回亂踢。
林胥年依然是會時常留住惠仁宮,只是二人之間卻沒什麼談話,有時候他推門進來,她便直接去榻上闔了眼,第二日醒來時,身邊人已是離去。
白日裡二人一起在正堂裡縫縫繡繡,只是程曦的手工活簡直嚇人,羅晶可是不樂意今後自己的寶貝穿那麼個古怪形狀的兜子。
程曦只得無奈的在一旁負責打下手,羅晶果真是有賢妻良母的品質,不出幾日,便縫制了一個漂亮的軟錦襁褓來。
羅晶一手細細撫摸著那柔滑的軟錦,一手在供起的腹部上慢慢婆娑,那微微有些圓潤的面上,眉眼間盡是溫柔:“乖孩子,這是娘親手為你做的,特別舒服,你定會喜歡。”
那腹中的孩子,像是聽懂了一般,隔著肚皮在羅晶掌中動了動,似是在回應她。
“你希望是公主,還是皇子呢?”程曦收拾著桌上的針線,隨口問了一句。
羅晶不由淡眉緊蹙,程曦的問題,她之前幾乎從未想過,因為不管是男是女,都會是這個世上,她最珍惜,最疼愛的人。
可是,她不是一個尋常的母親,往昔那一幕幕驚心又浮現在眼前。
這時她回想起林胥年的話來,那夜他說,即便她肚中是位公主,也會是大安最高貴的公主。
也許他是那樣希望的,若真是位公主,便少了份朝堂權術的爭擾。
程曦見她沒有回話,而是在那裡想的出了神,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就那麼一問,你莫多想了,公主有公主的好,皇子還有皇子的妙呢!”
羅晶斷了思緒,翻了一眼言笑晏晏的程曦,在她腿上拍了一下,怪嗔道:“她都是能聽到的,以後莫在我跟前問這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