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完水後,才緩緩睜開了眼。
這是在一輛馬車之中,透過馬車顛簸時那一晃一晃得簾子,可知此時夜色已濃。
恍惚間羅晶以為白日那番驚心,只是夢魘一場。
身後傳來溫潤之聲:“放心,這是回宮的路上。”
這熟悉的聲音,即便不回頭,也可知是林胥年。
那程曦呢?
羅晶忽然回過神來,轉身便拉住林胥年那紺藍的衣袖,急忙道:“我那宮女索吟,可還好?”
車內昏暗,羅晶看不出林胥年的表情來,只是感覺到他微微一怔,半晌才開口:“不先關心朕,也該先關心自己。”
羅晶知道方才有些逾越,輕輕咬了咬下唇,穩住了神後,才緩緩開口,已不像之前那樣慌張:“陛下今日,可受了驚?”
林胥年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而車內的幽暗只能讓他看到這雙透亮的眸子,他向羅晶那邊又靠了靠,輕聲道:“受了很大的驚。”
“那可傷到了何處?”羅晶見他探身過來,便向一旁側了側,垂下眼來。
“朕無妨,只是因你而受驚。”
林胥年見羅晶避開了他的目光,一時心中不是滋味,她還在因上元節一事惱他麼?
林胥年不由輕嘆一聲。
上元節白日裡,在她出了靜心殿後,林胥年便口吐鮮血暈死過去,於公公急忙密傳那季太醫來瞧。
季太醫千叮嚀萬囑莫要他日後再飲酒,也莫要讓他再動怒火,此番定要臥床好生休養幾日。
如果那日燕貴妃派人來時,沒有提到藍妃,他恐怕根本不會起身審理此事。
可就是因為提及了她,他才不顧胸口的陣痛,起身來斷。
他不是不信她,而是他身為一國之君,不能僅憑一個信字來做事,他需要的是證據,那能堵住悠悠之口的證據。
不過到底,還是叫她受了委屈。
林胥年思至此,不由伸手去牽住了羅晶那冰涼的小手:“莫要怪朕了,想想朕的難處。”
被忽如其來這麼一句,羅晶有些恍惚:“今日之事怪不得陛下的。”
“朕是說上元節那事。”林胥年輕輕在她肩上拍了兩下。
這是林胥年第一次與她提及此事,羅晶不由蹙了蹙眉,也許之前的她,是對這個面如溫玉的男人有些心動,可那夜過後,她便明白,身旁的這個男人,永遠不會只屬於她,在這爾虞我詐的後宮之中,她不想與一個待她和善,卻有一天可能會親自要了她命的男人,共度一生。
也許她還應該感謝那夜歷歷在目的種種痛苦,猶如一巴掌扇在了那春心將才萌動的女子臉上,讓她幡然醒悟。
羅晶不會傻的再掏出真心,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面上露出溫婉的笑來:“陛下多慮了,臣妾從未責怪過您。”
林胥年依然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聽出她似是面上帶笑,便覺得踏實了。
羅晶還是擔心程曦得緊,但是貿然開口又怕引得林胥年不悅,只好順著林胥年之前說的那樣道:“陛下無傷便是最好,只是臣妾似是暈了過去,後面的事便不在記得了。”
林胥年眸中一冷,一想到今日的事,便一陣後怕:“今日那四名刺客武藝高強,連訾琰都能被他們纏住,是他將你救下馬車的?”
羅晶不敢直說,怕又說出她逼訾琰去救程曦那事來,只是在黑暗中默默點了點頭。
林胥年接著道:“白靖說你的馬車失控,接著便見訾琰追了上去,待白靖趕過去時,你二人都沒了蹤影,還有你那叫索吟的婢女。”
“後來呢?”羅晶一聽到程曦,便急得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