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扶著訾琰,慢慢坐下,隨後便脫下了腳上的繡花布鞋,將裙子撩膝蓋部位,剛把那雙腿放進溫泉中,便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酥軟了一般,不由輕聲哼起了歌,好不愜意。
訾琰也學她這樣坐著,褪去靴子將那雙腳沉入了泉中。
程曦望見莞爾一笑,便歪著腦袋靠在了訾琰的肩上,分明感覺到訾琰身上一怔,卻不躲閃,程曦那面上梨渦更深,她聲如蜜糖:“方才洞中你對我做的,不管如何說辭,都得負責。”
訾琰沒有應聲,也沒有否認,只是那冷眉微微蹙起,因為他知道,他的身份無法輕易許下這個承諾來。
默不作聲便是答應了,程曦是這麼以為的。
一想到自己這暗龍衛的身份,訾琰那冷眉漸深,今日的幾名刺客均是身手不凡,隱約有種感覺,這些黑衣人皆是沖著他來的,而不是藍妃與陛下,這又不由聯想到,這一年中,暗龍衛接連有人被暗殺,按理來說,暗龍衛身份尤為嚴密,除非自己人背叛,不然還能有誰會知曉。
程曦這邊小憩一會兒,便也開始回想今日的驚心動魄,那投擲暗器的面熟之人,如果沒記錯的話,便是年前她第一次出宮時,那個將她撞到,偷偷塞信給她的人,因為那人的下巴上有一道不長卻深的疤。
想到這兒,程曦手心又開始冒汗,那人定是與這個房索吟相識,在她替訾琰擋了暗器時,那刀疤男顯然也是怔了怔。
可這些,程曦不敢貿然告訴訾琰,這背後未知的事情,另她更加惴惴不安,她總是覺得,要發生什麼大事,而這大事,定會牽扯甚廣,唯一的突破口,便是那個刀疤男了。
“那兩個刺客,被抓了麼?”
程曦將此事埋在心底,似是隨口問了句。
“刺傷你的那個跑了,另一個服毒自盡了。”
訾琰語氣中盡顯失落,而程曦卻暗自鬆了口氣,那刀疤男應還會來尋她,到時候定要將事情真相弄清楚。
天色漸深,二人也不可在外太久,訾琰將程曦扶起,便向正路走去。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忽然聽見那路邊的野菜地中,傳來了老人顫聲地呼救。
別看訾琰平時冷若冰霜,關鍵時刻,也是個良好青年,二話不說,便跳進了菜地,將老人背了出來,程曦則滿意地點頭贊道:真不愧是她的男人!
這老奶奶雙鬢已白,一看便是到了花甲之年,只見她小腿根部上有幾個尖利的牙印,原是拔野菜時,被一條毒蛇襲擊了,這會兒那小腿又黑又腫。
一聽這附近有蛇,程曦寒毛卓豎,縮著脖子緊緊拽著訾琰不丟手。
訾琰從身上摸出一個白玉小瓶,倒出一粒赤色藥丸,給那老奶奶服下。
而這個赤色藥丸,程曦之前也是吃過的,訾琰檢查她傷勢時,發現胸上那暗器雖不深,但含有劇毒,他將隨身攜帶的百化清毒丸喂她了一顆,可因訾琰並不知那毒為何物,怕這藥丸不能化解,這才有了方才在洞中親自清毒那一幕。
那老奶奶服下後,連連道謝,訾琰本是覺得再過上半個來時辰,待著毒解了,老奶奶便能自行回去,可程曦卻堅持幫人幫到底,要親自將老奶奶送回去。
要說這老奶奶的屋子,並不算遠,她本就是住在這雲山上的普通山民,就是苦了訾琰了,一邊一個瘸腿的要他攙扶。
程曦這人自來熟,沒走兩步便和老奶奶攀談起來,老奶奶還直誇她找了個可靠的相公,程曦可一點都不知害羞,樂呵呵道:“我與相公近日剛成婚!”
斜眼瞟訾琰,依舊擺著一副冰冷的面孔,只是她隱約從他的眸中看到一抹溫暖。
而這老奶奶卻是個可憐的孤寡老人,老伴去年沒了,子女也早夭,她便時常摘些野菜,拿去山腰的通天寺,賣給過往的香客們。
安頓好了老奶奶,二人又接著往山上趕路。
回到通天殿的時候,已至戊時,這雲上頂上皆是一片漆黑,只此一處透著光亮。
一進殿門,便見到一個年輕的僧人迎了上來,原那林胥年與羅晶在兩個時辰前就已離開了雲山,回了皇城。
本是要在這通天殿住上一日的,可畢竟遇了刺客,林胥年定是要連日趕回去的。
訾琰又與那僧人道了幾句,程曦默不作聲,只是在旁細細聽著。
其實今日訾琰並未隨羅晶下山,後來林胥年見羅晶還未歸來,有些擔心,便叫他下山去看看,在去的路上便遇到了刺客埋伏。
僧人還說,今日通天殿並無異常,是見到護送藍妃回來的人稟報,陛下才知道是遇上了刺客。
訾琰卻已是心中明瞭,之前他猜想的不錯,這幾個刺客,並不是針對林胥年與藍妃的,而是奔著暗龍衛來的。
程曦卻聽的有些雲裡霧裡,她自是不知道訾琰暗龍衛的身份,只是心中隱隱有些奇怪,看來等回了宮,要好好與羅晶研究一下。
正暗忖著,便聽那僧人忽然說藍妃走時,人是昏迷著的!
程曦心中一驚,腳下險沒站穩,訾琰見狀忙將她扶住。
她一直未曾問訾琰羅晶的情況,便是以為,訾琰能來找她,定是羅晶那已無了危險,可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