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小瞧這掌事宮女,在宮人中,可是正三品,就是婉兒如今見了她,也得稱上一聲姑姑。
擔多大名號,就得幹多大的事,此言不虛,整個惠仁宮,從分發俸祿到分配宮女,何事都得她來管。這讓在華穆苑一向偷懶的她,忙得焦頭爛額,也因是剛挪了地兒,這一切得重新打理。
新宮裡多了一堆生面孔的宮人,雖是找了尚宮局,一一核了這些宮人來歷,但程曦斷不能叫她們在羅晶身邊伺候,保不齊哪個就是誰的眼線。
華穆苑跟過來的宮人,全都抬了位,畢竟相熟,小翠就不用多言,如那靈靈,白芝,都算是可信之人。
平日裡瞧著程曦大大咧咧,關鍵時候還是靠得住的,這點羅晶從不質疑,不出三日,便將這惠仁宮裡裡外外搭理的有條不紊。
初春的日頭照在人身上暖而舒適,宮女的小偏院中,程曦小翠二人愜意的享受日光浴。而羅晶身邊靈靈陪著,正與欣貴妃在主堂內敘舊。
程曦好不容易抽了閑叫小翠教她擺弄針線活兒,眼瞅著上元節就要到了,之前的紙燈籠早已做好,被她丟在了屋裡的櫃頭上,簡直無法送出手,實在太醜。
如今她已改了主意,天要越來越熱了,又該到了蛇蟲鼠蟻環繞的季節,不如做個香囊給他,他時常在外行走,佩戴著她的香囊,驅蚊避蟲豈不更加暖心,想到這兒程曦面上又露出甜甜的笑來。
對了!程曦忽地想起一事來,要提前去尚宮局給婉兒知會一聲,幫她留意上元節那日訾琰的去向,這可是個要緊事,耽誤不得,與小翠道了一聲,她便回了屋裡,將上次婉兒給她的縞色翻毛披風取出,一道送還給她。
程曦前腳剛走,林楓益後腳來了小院。
小翠手中正在給羅晶做香囊,聽見腳步聲以為程曦忘帶了什麼反身回來取,便沒抬眼,叨了句“糊塗蛋”。
二寶一聽急了眼,“嗯、嗯!”重重清了清嗓。
怎會是男人的聲音?小翠慌忙抬起眼,這不是二皇子殿下麼!
小翠撇下手中針線,便急急埋頭跪在地上道吉祥話,心中一時惶恐,聽說這二皇子還虐打過教樂坊歌姬,生性殘暴,又目無尊長,連欣貴妃都不喜他,方才自己嘴碎若是讓他聽進心了,可該如何是好,越想越怕,一時有些顫慄。
林楓益看都懶得看她,邁著步子來到石桌前道:“房索吟呢?”
“回殿下,索吟姑姑去了尚宮局。”
呦,臭丫頭真是不簡單,都混上姑姑了,林楓益望了望桌上的針線,對身後跪著的小翠淡淡道:“起身吧,這桌上可有房索吟繡的?”
小翠連忙起身垂著頭上前,指了指那石桌上躺著得一個奇形怪狀的香囊。
“這上面繡的什麼?”
林楓益將香囊拿起來細細瞧著,不由皺起了眉頭,這香囊從形狀到圖案,皆很古怪。而掛帶上的幾顆碧色珠子,一看便知不是女兒家的物件,莫非……這是送給男人的?
不要臉的臭丫頭!
交待給她的正事不做,竟滿腦子掛想著男人,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番!
林楓益瞬時火冒三丈,一把將這香囊扔在地上,轉身帶著怒火離開了院子。
小翠嚇得屏氣閉眼,聽見那帶著惱氣的腳步聲漸遠,才慢慢睜開眼睛,輕輕拍了拍胸口。
她將程曦的香囊撿起,還幫她打了打上面的灰,這二殿下果真脾氣不好,也怪這索吟香囊太過醜陋了。小翠將這個醜八怪丟回桌上,忽然回過神來,咦?二皇子找索吟幹什麼呢……
程曦悠哉悠哉邁著碎步,就快到了尚宮局,卻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橫在她道上。
看這體格便知是二寶,還喘著粗氣,一看便是跑著過來的。
奇怪,怎身邊沒那林楓益?
還正想呢,那二寶嘴裡呲了一聲,下巴朝一邊偏地兒指了指,程曦便知林楓益定是在那兒等她。
來到這邊石牆後,林楓益手中摺扇一合,朝道口一點,二寶很是識趣地像個樁子般插在那兒盯梢。
林楓益心裡憋著氣,面上多雲轉陰,咬著後槽牙道:“你老跑尚宮局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