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才訾琰並未離開,而是趁著她心裡糾結搖頭晃腦之際,從那假山中出來,立在了一片黑色中。這是他自小到大,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喜歡他,竟還是為不成體統的黃毛丫頭。
然而方才那一瞬,程曦清澈如水的眸子,便印在了訾琰心中,可此時,他們二人都渾然不知。
翌日清晨剛至寅時,林胥年只覺右臂痠麻,緩緩抬起眼皮,便見懷中羅晶正值酣睡,那發絲間一縷不知名的清香悠悠飄入鼻中,令他倍感舒適,便淺淺合上眼,不知不覺又入了夢中。
於公公來到正寢外時,已是寅時三刻,往常林胥年早已起身,可今日正寢內竟無一絲響動,許是這兩日開年操勞,於公公便又等了會子。
眼瞅著離卯時不遠,再不去喚陛下出寢恐會誤了早朝,於公公便輕輕推開房門,來到那折疊透雕花鳥畫屏風前,彎著老腰,垂著眼,細聽屏風後的帳中二人呼聲正勻,面色一緊,嚥了口唾沫,才緩緩開口:“陛下。”
半晌屋內無聲,於公公暗忖道:不應該呀,陛下一向睡得極輕,稍有一點響動便會被擾醒,聞這睡聲,應不是有何傷病不能下榻,這可難為他了,這麼些年來也不見陛下如此踏實的睡過,萬一被他生生擾醒了,豈不會惹了陛下不悅,可又這陛下這些年也未曾免過早朝,若是不去喚陛下出寢,待陛下醒來,又拿他問罪該如何?
於公公額上冷汗滲出,抬起袖子輕輕拭了拭,又是開口輕聲道:“陛下?快將卯時,可否出寢?”
一聽卯時二字,林胥年倏地睜開了眼,懷中嬌人依然未動,那可不,羅晶也是熬了兩宿沒睡,能被於公公那柔柔兩聲喚醒才奇了怪呢。
林胥年俊美的面上眉頭微皺,輕抬指尖,將羅晶白皙柔嫩的面上一縷墨發輕輕挑開,接著小心翼翼地攤開掌心,極輕極柔地覆在她精緻的耳上,這才喉中輕顫得低聲道:“先下去吧,一刻鐘後,出寢。”
於公公略微一愣,未敢再出聲,便悄聲退了下去,這藍妃果然與旁的不同,就瞧方才陛下那低柔之聲,便知,哪裡是陛下不肯出寢,分明是怕驚醒了這帳中的娘娘吧。
待那於公公將門合上,林胥年才將羅晶耳上覆著的手緩緩移開,指腹卻慢慢從她額上輕輕向下滑去,似是觸到了這白玉般的凝脂,又輕得好似根本沒有撫著……
她宛如熟睡的仙子,無意落入凡間,那眉宇之間一塵不染,睫毛柔長濃密,令他有些微醉。
在指腹滑到那以優美弧線拱起的鼻尖時,她氣若幽蘭緩緩呼著芬芳,讓林胥年心中一顫,一時不敢去碰觸那紅潤的櫻唇……
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此時雖將她環在懷中,可她的心,卻似遠在那遙遠的山水之外,令人迷茫,捉摸不透……
“為何要對朕如此冷淡……”
不知何時林胥年薄唇輕啟,聲若遊絲如同自言自語地道出這麼一句來。
羅晶覺得鼻尖有些微癢,還時不時有幾絲溫熱的氣息拂面,程曦那臭丫頭,都跟她說過多少次了,裡面地方偌大,不要翻身擠過來,還不聽,下次就應讓她睡自己那土炕上才是。
林胥年望見羅晶似是要醒,便將手從她面上挪開,假寐般闔了眼。
羅晶蹙了蹙眉,將那沉重的眼皮抬起,剛想動唇埋怨兩句程曦,卻發現眼前明黃之色中還有一抹若隱若現的肉色,莫不是瞧錯了?她使勁眨巴眨巴眼睛,再看時,發覺那肉色乃是男人的胸膛!
羅晶瞬間屏氣,緊閉雙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急忙揚眉,見是這熟悉的俊美之人還在熟睡,這才稍稍出了口氣,不過!她怎會在他懷中?
思緒飄到了昨個深夜,原是昨夜林胥年夢魘時將她攬入懷中,她盡力推卻沒能推動,後來實在是太過睏乏,便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這麼說來,他們應該只是睡覺而已,並未做其他之事,低眼望了望,自己內襟果然都還齊整,不由又是輕吐芳蘭,暗自鬆了口氣。
羅晶心中忖著,得在林胥年醒來之前,從他懷中脫身,卻不知林胥年一直在假寐,時不時悄然眯起一眼來瞧她,嘴角還偷偷微微上揚。
沒了昨日那時的夢魘,林胥年此時渾身放鬆,她倒是容易脫身,剛坐起身子,便聽榻上林胥年支吾了兩聲。
羅晶回頭去瞧,林胥年那隻被她枕了一夜的手臂,手臂可不能繼續橫在她身下,瞧著太過曖昧。羅晶輕輕將他手臂抬起,準備在給他塞回錦被中,誰知林胥年這只胳膊早已僵麻,她才剛一拎起,就聽那中肘“咯嘣”一聲脆響。
林胥年實在是不能在裝下去了,身邊的仙女這是要懲罰他的輕薄嗎?
他輕嗯了一聲,將胳膊收了回來翻過身背對羅晶。
背過身來時,林胥年優雅俊美的面容上濃眉瞬間端豎,只因這胳膊著實疼得緊吶,該死的於公公怎還不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倆閨蜜的感情線,都不是單一的
如文案裡說的那樣,本文結局走向,會參考評論
所以小天使們,有什麼可以說出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