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聞言鼻頭一酸,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將那沉甸甸的賞盒放下,一通喜極而泣的吉祥話道完,又重重的磕了個響頭。
羅晶待小翠雖不如程曦,但也是真心,想起初到皇宮之時與小翠的朝夕,便也潤了眼角。
這讓跪在一邊的程曦好生尷尬,忙也抖出幾句壓箱底兒的喜慶賀詞,只是她這頭磕得略微敷衍。
雖是更深夜闌,但這一屋子宮人抱著如此豐厚的賞盒,也都不覺睏乏,各個神采奕奕。
只拿東西不幹活可不行,光幹活沒有忠誠便更不行,羅晶負責大方出手,程曦便得負責開口調|教。
程曦端起了一等宮女的架子,清了清嗓,上前對這一排宮人拿腔拿調道:“主子這一年待我們不薄,從未厲聲訓斥過,也從未責罰過大夥,將心比心,主子真心待我們,我們也要恪守本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時時刻刻謹記,華穆苑的各位皆是藍妃娘娘的人,對主子盡忠盡責,主子自是不會虧待各位。”
“奴婢奴才)定會對藍妃娘娘盡忠盡責!”
眾人齊聲應道。
第二日小翠往羅晶那眼圈上打了不少脂粉,昨個一宿未閤眼,天矇矇亮時,才眯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又要起身收拾。
說來陛下與太後更是辛苦,估摸著這會兒還在接受百官朝拜,一會兒散了還需受這些晚輩們的拜,不知那身子能否受住,越是擔心,越不住地催了小翠幾句,萬不能誤了時候,讓太後多熬。
昨日那些個賞賜可沒白發,各個都是一宿未眠,卻動作麻利,三下五除二,不僅裝扮的端正,而且還提前竣工。
程曦這會兒以回屋取東西為由,歪在炕頭上,就扯起了呼嚕。
剛夢到踮起腳尖,即將與訾琰那微厚又性感的雙唇觸碰上時,忽然一陣涼意爬遍全身,一睜眼便瞧見小翠呲著牙,豎著眉,怒聲道:“誰讓你睡啦!”
程曦本還有些磨磨蹭蹭,但一聽是那工部尚書藍博邢來了華穆苑,便如觸電般直挺起身,鞋都來不及穿好,邊跑著邊拖著沖向羅晶的正堂。
想必是百官朝拜散了後,皇上準了他來後宮與女兒一聚,羅晶知道朝堂內官想來趟後宮實屬不易,她身為人家子女,定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一聽通傳便慌了神,忙讓小翠去將程曦喊來。
還好這兩屋不遠,程曦到時,藍博邢還在廊口,正被宮人往裡面引。
羅晶從未如此恐慌過,不自覺便縮了脖子,喘息聲也失了均勻,小腿肚子禁不住地抖著,這個是在藍婀帑親爹面前,若是讓人家爹識出她這冒牌女兒,該如何是好?
門外腳步聲漸近,身旁立著的程曦也隱約感覺到後背冷汗直流,肚中肝兒顫惶惶,不行!程曦晃了晃腦袋,這樣定會敗露,無論如何,先得穩住,不能自亂陣腳!
她忙俯身貼在羅晶耳畔,語速飛快卻字字清晰:“少說少錯,不會就哭!”
話音剛落,便見一墨色管靴踏進堂內,羅晶屏氣穩神,腦中回蕩著程曦那八字箴言,硬是憋紅了眼去望這位陌生的父親。
藍博邢進了堂便低頭拱手,步行至堂中時,又畢恭畢敬行了一禮。
羅晶忙起身上前去扶他,藍博邢卻很是懂禮,撤了一步擺手道:“娘娘還請上座。”
這聲渾厚響亮,與羅晶的父親還有幾分相似,話音一出她便微微一顫,程曦與她自幼玩大,自是認出了這聲來,一把扶住羅晶,羅晶用力攥著手心,轉身回到堂上。
這位藍大人為何如今聲望頗高,就進堂這一會兒便不難看出,他身子雖高,卻體態勻稱,想起昨夜萬壽殿那些個封王,挺著個懷胎十月的肚子,滿臉油水的模樣,哪裡像是個清廉的正經大臣。而藍大人身著不過普通品級該有的官服,指上也未見到任何金銀玉翠,那略為消瘦的臉頰上,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卻瞧不出疲憊,鬍子修剪得極為工整,看得出他是位很講究規矩之人。
待看清藍婀帑父親的樣貌時,程曦暗自鬆了口氣,若真與羅晶父親樣貌相同,保不齊羅晶會控住不住情緒,還好只是聲有些像罷了。
羅晶請這位父親上座,程曦極有眼色去看茶。
尋常父女這般相見,必是會詢問一番家中近況,好在羅晶前幾日知道藍博邢回朝,便有所瞭解,這藍婀帑母親健在,前頭還有一兄長,卻未在朝中謀職,便藉著思念母親,開啟了話匣子。
藍博邢看著極其普通,就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做事說話規規矩矩,絲毫沒有半分逾越,只是這與自家女兒說話的語氣語調,總瞧著十分生分,讓好不容易醞釀出悲傷情緒的羅晶,生生將眼淚又憋了回去。
家裡一切安好,大哥在外依舊飄蕩,感情她大哥是個混江湖的漢子,雖未見其人,可聽著便知是位不堪拘束的主兒,怪不得一提到他,藍博邢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蹙。
眼瞧這對兒父女將話給聊死了,這樣尬坐著顯然不行,程曦怕久了藍博邢瞧出端倪,便在一旁輕聲提了一句:“娘娘,別誤了給太後拜年的時辰。”
藍博邢聞此言,不敢多留,忙起身告退,程曦來到堂口準備喚外面宮人幫他引路,誰知這藍博邢直接跟在她身後,還道了一句:“勞煩了。”
這讓想偷懶的程曦沒了脾氣,只好回了一句:“大人,請這邊。”便從前帶路。
出了華穆苑,在這偌大的永軒宮行了幾步,身旁宮人漸少,藍博邢忽然快了幾步與程曦並肩,那淡定的面容也是陡然一變,壓著聲道:“是時候了。”
語畢後迅速恢複了那淡然的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將將將將!
神秘人物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