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面上平淡,緩緩道:“桔薌還是以後去院子裡伺候吧。”
雖沒有嚴聲指責,但屋內的人都知道,派去院子裡的,便是低等的粗使宮女了,這一下就至少降了兩級。
此時程曦雖已完成了任務,但又連累一無辜之人,內心也並不覺如釋,反而更加負重自責,同時,她也在為東窗事發而擔憂……
予太後說罷了書,程曦回到瑞德宮,便來向燕貴妃稟報,誰料連劉嬤嬤的面都沒見上,便被曼音殿口的小宮女攔住,說燕貴妃身體不適,不便打擾。
看來燕貴妃已是知曉,程曦沒有辜負“重託”,只是她心中隱隱不安,既然燕貴妃在慈安宮的內線,可以看到今日她的舉動,那必是太後親近之人,想來正是今日那些內侍中人,若是要下毒,豈不是更加順手,為何非舍近求遠要她來做這事不可,這越是思量,越是背後發毛……
翌日巳時,慈安宮內,眾妃嬪正給太後請安,太後突然發覺面上一陣刺癢,不一會兒便又紅又腫,起了大片紅疹。
季太醫與劉尚食急忙趕來慈安宮,由於皇上還未散朝,太後吩咐不打緊就莫要驚動朝堂。
本以為冬日寒涼,面上許是招了風,但經季太醫仔細檢視一番後,斷定太後是中了毒,後宮皆為一驚……
慈安宮正中,太後薄紗遮面,季太醫調變的藥,太後塗抹過後,面上的紅腫與刺癢,便緩和許多。
太後眉頭緊皺,亦是心煩意亂,待藍妃跪在殿下,便被太後問責了一番,羅晶自是明白,自己被人構陷了,這藍妃的身份,到底還是惹了她人不痛快。
她沉吟了片刻,便開始冷靜的申辯:“回稟太後,嬪妾並沒有下毒害您,這白玉脂雖由嬪妾而制,但所用材料,一部分為陛下賞賜的珍珠,其餘部分均來自尚食局,並且製成後,也是經過了尚食局的女官嚴檢,方才送於慈安宮的,這些尚食局應該有記錄。”
太後轉過臉來,詢問一旁的劉尚食道:“藍妃所言可屬實?”
劉尚食上前俯了俯身道:“回太後,藍妃的材料的確取自尚食局,這個奴婢方才便已經核實。”
太後眉頭微微一皺,又接著道:“負責檢查的女官是何人?”
“回太後,奴婢已經派人去喚司藥女官了,應該馬上就到。”
劉尚食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了通報聲。
一身著碧綠女官宮裙的女子,匆匆來到殿中,行禮道:“尚食局司藥女官紀元紓,參見太後。”
在趕往慈安宮的路上,宮人便向她說明瞭緣由,紀元紓心中清楚,藍婀帑絕不會做毒害太後之事。
紀元紓原本是今春新進秀女,她同藍婀帑,房索吟當時便被分在一屋,而這紀元紓是前禮部侍郎,也就是近日新上任的戶部尚書紀荊之女,這紀荊乃是藍婀帑父親,工部尚書藍博邢的學生,故而兩個姑娘自幼便熟識。若不是紀元紓曾患過重疾,身子底兒差,在新秀宮便時常患病,論家世樣貌,定是能過寶林之選的。
劉尚食上前兩步,鐵著面道:“紀司藥,太後面前你可以如實回答,不容半點虛假!”
太後輕咳一聲,劉尚食欠身退開。
“紀司藥,藍妃說她制的白玉脂是你檢查的?”
紀元紓又是一拜:“回太後,的確如此,那白玉脂裡所含的用料,奴婢當時全部記錄,那些材料即便是食用,亦是無害,更何況塗抹。”
一旁的劉雲香忍不住插話道:“你一個小小的司藥,能有何本事,萬一是你疏忽大意了,怕追究責任?”
“奴婢句句屬實,當日奴婢自己也是試用無誤的。”紀元紓誠懇道。
望著劉雲香的咄咄逼人,一旁站著的月妃實在看不過去,畢竟往日裡與藍妃是有交情的,便好聲問道:“那季太醫,劉尚食有沒有從白玉脂裡查出,是何毒?”
月妃這一問,算是問到了點上。
劉尚食有些面露難色:“季太醫一查出太後臉上中了毒,奴婢便查了這兩日所有與太後面容有過接觸的東西,均沒有問題,除了白玉脂,只因白玉脂今日恰好用完,這樣推算的話,也只能是藍妃送來的白玉脂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