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開笑著接過託盤,找了一個靠近角落的小卓子,靜靜吃了起來。
一盤蛋炒飯吃到還剩下四分之一的時候,小店裡的客人除了一對邊吃邊磨的情侶,其餘的都走了了。
藍大嬸見狀,從視窗後面走出來,倒了杯水走到季雲開這邊的桌子上,遞了過去。
季雲開接過來喝了一口,“顧大叔的蛋炒飯真是怎麼吃都吃不夠!”
藍大嬸坐在季雲開對面,“他啊,也就這手手藝能唬人了,想當年,我也是先被騙了胃,到最後整個人都貼給他了!”
季雲開看著藍大嬸說這句話時臉上泛著的光彩,邊吃邊笑著傾聽。
門外是人煙稀少的公路,此刻陸陸續續亮起了路燈,季雲開把吃得剛剛進的盤子推了推,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看向同樣站起來的藍大嬸,“藍大嬸,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咱們京都見!”
“好好好,我跟你一塊出去,阿順這個點也該回來了,我去迎迎他!”
季雲開點點頭,兩人並肩出了小店。
迎面就看到對面走過來一個黑影,等走地進來,才發現黑影就是藍大嬸要等的兒子,阿順。
不過此刻的阿順有點狼狽。
腳踏車被扛在了肩上,身上黑一塊白一塊,還有臉上明顯擦身的痕跡。
季雲開眯了眯眼,藍大嬸卻是當即就變了臉色。
緊走幾步迎了上去,幫著搬下腳踏車,忙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一聲,咋弄的!還有這車輪子,都變形了!不會騎進溝裡去了吧!”
阿順伸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方正憨厚的臉上滿是憤憤不平,“媽,我這哪是騎進溝裡去了,還不是遇見了一夥飛車黨,大晚上的在馬路上肆無忌憚地飆車,我這是躲閃不及,不小心撞到護欄上弄得!”
剛剛抱怨完,他才看到了站在原地沒動的季雲開,臉上當即多了兩抹紅雲,不過夜色太暗沒人看得清,“雲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季雲開上前兩步,上下看了阿順一眼,“沒事,都是小傷!”說著又看了眼眼中變形的車輪子,“美國這邊飛車黨很盛行,不過他們大多是夜間活動,安全起見,你以後回家的時間還是早點吧!免得家裡人傷心,這次也是那你運氣好!”
阿順吶吶無言,卻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走了!”跟藍大嬸打了招呼後,季雲開信步走到馬路對面,攔了輛計程車離開。
藍大嬸仔細檢視了一遍手裡的腳踏車,無奈地搖搖頭,“這車得好好修修了,這些飛車黨也真是的,太囂張了!走吧,你爸做好飯了,先回去洗洗吃了飯再說!”
叫了兩聲沒應,藍大嬸抬頭看了眼自家兒子,這才發現這孩子的眼神壓根就不在這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了季雲開彎腰進計程車的身影,藍大嬸心裡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有點不忍心,但還是打擊道:“兒子,雲開那丫頭,不是你能妄想的!”
從第一次見雲開那丫頭起,藍大嬸就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尊貴。
他家的阿順跟雲開,從來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雖然有了這麼一點小小的交集,但也只是過客罷了!
“媽,你對你兒子有點信心好不好?”
藍大嬸只是搖搖頭。
第三次坐上同一輛計程車,季雲開這回也不說目的地了,從坐上車就開始閉眼假寐。
司機先生看了眼後視鏡,乖乖開車。
車子最後停在一片長滿齊腰高野草的公路邊上,季雲開在司機踩剎車的時候就已經睜開了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
臨下車前,季雲開目光掃過後視鏡,“不錯,還知道提前踩點!”
司機先生閉緊了嘴巴。
等季雲開下了車,計程車好像一分鐘都不願意多留,踩上油門就飆走了。
季雲開看著面前的荒草地,伸手扯了根葉子在掌心裡揉了揉,抬腳。
走過茫茫荒草叢,最後在一處複古小橋邊停住了腳。目光落在了橋下流水裡,那一枚精緻的紙燈上。
默默看著它越飄越遠,直到再不見了蹤跡,才把目光移到蹲在岸邊,那一抹瘦削高大的背影上,“你在祭奠誰?”
“祭奠我自己!”
說的是純正的華夏音。
季雲開看著身影緩緩站起來,轉身,走到自己的面前,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只剩下不到二十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