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風在這暗巷之中呼嘯,隱有掀飛屋瓦之勢。
然而林火就要轟中那人,卻看清來人面孔,分明就是“費叔叔”!對方已經閉目等死,林火趕緊收住拳勢,在千鈞一發之際堪堪停在“費叔叔”胸前一寸,“是你?”
對方同樣看清林火面孔,訝然呼道:“恩公?”
一炷香時間後,林火到了囚徒們臨時的駐紮地,一間黑街角落中的破屋。
林火坐在火堆前,身邊圍著幾個年紀較小的囚徒。他們一個個笑嘻嘻地看著林火,那目光中飽含崇敬與敬畏。他們倒是把林火看的不好意思了,林火只能用微笑回應。偏偏林火一笑,那些囚徒笑得更加開心,看得更加起勁。
明明是下午時分,黑街中這間破屋因為曬不到太陽,依舊顯得有些陰冷。眾人也只能靠火堆取暖。
那費姓中年人,全名叫做費鉞,此刻便坐在林火對面,拿著小木棍將火堆挑高。他那隻脫臼的手臂,自然是被林火接了回去。
林火為了打破尷尬,便首先開口說話,“三秋呢,怎麼沒見到他?”
費鉞捅著火堆回答道:“這孩子閑不住,這會兒也不知又到哪裡去了。”
林火點了點頭又問,“我放在他身上的東西……”
不用林火把話挑明,費鉞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東西我收到了,不過現在風頭太緊,還不到用的時候。”
“費叔叔,費叔叔。”一邊便有其他孩子好奇地問道:“你在和恩公說什麼東西啊。”
費鉞摸了摸那孩子的腦袋,“是未來可以讓我們過上好日子的東西,不過啊,現在還不能用。”
那孩子便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
費鉞給林火使了個臉色,朝屋外示意。林火點了點頭,便和費鉞一起到了屋外。
兩人在狹小的屋簷下站定,費鉞就要單膝跪下,“都是在下魯莽,不知道是恩公到來,還以為是來了惡人,剛剛多有得罪。”
林火不等他下跪便將他雙臂扶住,“哪裡的話,都是一場誤會。再說了,我現在這不是沒事嘛。”
費鉞苦笑搖頭,“還是恩公本領高強,要不是恩公收力,我剛剛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了。我倒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就怕我死後,沒有人照顧他們。”
林火望了一眼屋內,也知道這些人要是沒了費鉞這主心骨,只怕真是離死不遠了。這就讓林火原本來找費鉞幫忙的計劃有些動搖。
他心裡知道,一旦他開口請費鉞幫忙,費鉞必定是二話不說就鼎力相助。可關鍵是林火要做的事可是夜闖將軍府。萬一失敗,林火倒是有可能逃出將軍府,但是費鉞怕是半點機會也不會有的。
更何況,如今費鉞便是那些囚徒的最後支柱,若是費鉞亡了,這些人又該怎麼辦?
費鉞似是看出了林火面上沉默與糾結,他低聲說道:“恩公,可是有什麼難事需要我幫忙?”
林火與費鉞對視一眼,並未答話。
費鉞一臉瞭然,拍著胸脯說道:“我這條命就是恩公救回來的,恩公有任何需要差遣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皺一下眉頭!”
林火在心中嘆了口氣,費鉞越是這樣回答,他原本想說的話,越是說不出口了。
費鉞見到林火欲言又止的樣子,同時沉默下來。他垂頭思考了片刻,然後抬起頭望向林火雙眼,“恩公要我辦的事情,是不是和將軍府有關。”
林火陡然一愣,吃驚地看著費鉞。
“看恩公這個樣子,就知道被我說中了。”費鉞搖頭笑笑,“恩公肯定很驚奇我是怎麼猜到的,其實並不難猜。”他張開雙臂苦笑,“如今我這般落魄的樣子,再想想我過去所做之事,要說哪裡還有點價值,那就是我曾經在將軍府當過差了。”
林火嘆了口氣,“你猜得沒錯,但是我不會讓你跟我去冒險。”
費鉞說道:“我如今知道自己能幫上恩公,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就算是恩公你不帶我去,我也會偷偷跟隨您一道。我為人粗鄙,沒讀過多少書,但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我還是學過的。”
林火又望向屋內那些囚徒,“他們離不開你。”
費鉞搖了搖頭,“他們若是離開我便活不下去,那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幫他們。路終究要靠自己一步一步來走。”
林火再次沉默。他對於費鉞說的話,真是深有感觸。
費鉞見到林火又不說話,便微笑著打破僵局,“恩公,既然已經這般決定了,那你便和我說說,恩公進那將軍府,要做什麼事情?”
林火知道費鉞心意已決,便開口說道:“我要去救一個人。”
入夜十分,將軍府後巷寧靜。
月暈光中,牆角伏著兩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