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杉不再說話,回頭朝大帳門口走去。
煙雨蓑衣到這時候還不敢相信姜杉的決定,扭頭望向姜杉,又回頭望向山師陰。
山師陰又勾唇一笑,“你若是再不走,你們家先生可就要被雨淋成落湯雞咯。”
煙雨蓑衣恨恨地瞪了山師陰一眼,隨後便沖到衣架處去了一件蓑衣,趕緊給姜杉套上,“先生,我們……”
姜杉搖了搖頭。
煙雨蓑衣也就不再多問。他上前為煙雨蓑衣拉開門簾,只見到門外死士刀劍出鞘,就在大帳兩側候著。煙雨蓑衣雙眼一眯,他沒有更多廢話,將門簾卡在門框上,隨後腰間雙刀出鞘一寸。
可姜杉竟然不曾停步,徑直步入雨中。
煙雨蓑衣心中大駭,就要上前去抓姜杉。
就在這時,大帳中傳來了山師陰懶洋洋的聲音,“都退下,人家剛剛救了我們的命,這可不是我們九嬰的待客之道。”
淋在雨中的兩排死士,終於是將刀劍收回鞘中,
姜杉半步也未停歇,徑直從死士之中穿過,煙雨蓑衣不敢怠慢,緊緊跟在姜杉身後,依舊小心戒備。
這一路行去,反倒是像是兩排死士,特意在帳外給姜杉送行。
行出十步左右,姜杉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大帳,同時高聲說道:“紅袍兒,我雖然眼睛瞎了,但是心還亮著。”
山師陰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還不快滾!別等我改變主意!你這酒鬼,我現在可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奸賊,最是陰險狡詐,反複無常!”
姜杉微微一笑,轉過身去,再也沒有回頭。
煙雨蓑衣一臉莫名,他理不清這兩人最後這兩句話算是什麼意思,更不清楚姜杉與山師陰之間究竟有過哪些糾葛。他只能盡職盡責地護住姜杉,一路行出營帳。
只是在軍中大帳消失之前,煙雨蓑衣最後回望了大帳一眼。他望見山師陰仰頭望著帳頂,雙眼似是全無焦距,不知在想些什麼。
繼續向前,最終那瓢潑大雨化作的雨幕,將所有目光攔截。
兩人行出大帳,沒有受到半點阻攔,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煙雨蓑衣領著姜杉尋到了他們藏起來的馬匹。
姜杉突然說道:“我們快走。”
煙雨蓑衣有些意外地看向姜杉,一時間沒有動作。
姜杉沉聲說道:“追兵要來了。”
煙雨蓑衣大驚,趕緊幫姜杉上馬,然後自己騎上馬背。兩人朝著遠離營寨的方向揮鞭急馳。
等兩人爬到高處,煙雨蓑衣回頭去望,便見到山師陰軍營之中沖出一隊人馬,四散賓士。
煙雨蓑衣只覺得心中發寒,“先生,我們當時就該殺了山師陰那個狗賊。”
姜杉微微搖頭,隨後咧嘴一笑。
煙雨蓑衣鬧不明白,也只能賣力疾馳。
他們奔出小半夜,等到雨水落盡,終於尋到一處偏僻的破廟。一場大雨,定然是把兩人留下的蹤跡毀了幹淨,也不怕追兵。兩人便在破廟中歇腳。
煙雨蓑衣生了火,準備讓姜杉小憩片刻。
便在此時,天邊泛起曙光。黑雲之中,一點光芒分外耀眼。
煙雨蓑衣下意識地說道:“天亮了。”
卻聽到身邊姜杉同樣說道:“夜盡之後,總有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