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論那些甲士如何看待太史殊。光說太史殊這一劍殺得及時,方才那些驚慌甲士此時被這一劍刺激得鎮定下來。聞天想要渲染的恐懼氣氛並沒有蔓延開來,便被太史殊滅殺在搖籃之中。
太史殊見到穩住局勢,站穩了腳跟,隨後立即下達命令死守。
命令方才透過旗語下達,吳軍戰船反沖而至。
聞天此時反撲,既是聞天的機會,也是太史殊的機會。他們只要頂住聞天第一波入突襲,便能夠將吳軍拖住。而孟然之與孟純便在身後。
此時江面上,燕軍有兩艘戰船而吳軍只有一艘。只要孟然之與另外一艘戰船分頭合圍,便能夠將吳軍反向包圍起來。
可惜,太史殊此時投入廝殺之中,他雖是謀士,但是君子六藝,他的劍術也算不俗。只是這般廝殺,他已經全無時間將指令分享給孟然之知道。
太史殊砍翻一名吳軍甲士,扭頭望向聞天方向,正見到聞天同時也放眼望來,兩人目光與空中一觸,聞天立即飛奔而來。
兩人雖然相隔還有些距離,但是這距離也不過是浪費聞天些許時間。可越是這個時候,太史殊也不能退。他這是以身做餌,誘使聞天不顧一切強攻,以至於忽略孟然之動向。
太史殊只希望孟然之能夠在他被聞天摘取首級之前,通曉他意,及時合圍。
孟然之自然不是傻子,他於武略也是不俗,只看一眼他便明白太史殊所做謀劃。太史殊願意以命做餌,孟然之便不會辜負太史殊這一片苦心。
於是他立即下令,讓孟純去另一艘戰船之上只會,兩船繞開快船隊相互糾葛的水域,從兩側夾擊聞天側後方。
太史殊與聞天之間距離,還在迫近。
聞天一路行來,快船之上自然無有一人能夠攔他。這也是令謀士最為頭疼的一種情況,敵軍強者或是死士,強攻中軍斬首。若是準備妥當,太史殊自然成竹在胸,可是此時局面,只怕真要讓聞天得手。
太史殊略一思索,便傳令後撤。
看似是他怕了聞天,沒了繼續死守的決心。但他實際上,是要進一步勾引聞天陷入陣中,更要讓他為追殺所誘惑,無心理順此時局面。
反倒是太史殊若明知危險逼近,還不後撤,那是莽夫所為,才會讓聞天産生懷疑,從而發現孟然之另外兩艘戰船已經繞行而來。
太史殊努力做出後撤卻又被牽絆住手腳的姿態,雖然這種撤退速度極慢,很有可能讓太史殊葬身於聞天刀下,但他決不能讓聞天産生半點疑心。
聞天還在向前猛沖。太史殊一邊緩慢後撤,一邊觀察兩側,能夠見到燕軍兩艘戰船已經快要完成合圍。
然而,便在此刻。聞天突然頓住腳步。
太史殊心中一緊,聞天方才一路皆在廝殺,絕不可能有暇觀察局勢變化,可他為何突然停住腳步?難道是太史殊自己露出了什麼破綻?
聞天再次望了過來。
太史殊裝出恐懼神色,當真是惟妙惟肖。
然而,聞天卻拎著冷月寶刀,轉身離去。
就在孟然之合圍將要完成之前,聞天回到中軍,重新下達命令。
吳軍快船隊在第一時間解放鋼索,快船重獲自由。吳軍迅速撤離戰場。而這般時候,就連孟純也無心再去追趕。
孟然之在第一時間趕到太史殊船上,緊張說道:“讓先生受驚,是然之之過也。”
直到這個時候,太史殊依舊望著聞天離去方向。他略顯敷衍地回應孟然之,“戰場之上千變萬化,主公莫要自責。”
可他心裡,還在回味方才聞天最後那個眼神。
太史殊可以確定,但是聞天必然是沒有發現孟然之兩船從側面迂迴而來,可他還是在第一時間下令撤退,毫不拖泥帶水。
聞天所依靠的是一種可怕的戰場直覺,更是面對誘人獵物強行忍耐的強大自制力。
太史殊在心中暗暗驚嘆。
聞天,比想象之中,更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