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人,只慢了他半個身位。
其中一人,自然是孟純。
另外一人,一身黑袍,生得比之姑娘還要俊俏幾分,可惜額角有一“犬”字,將那俊俏面龐毀得一幹二淨。這人,除了山師陰還能有誰。
他同樣望向龍江,口中輕聲說道:“浪打糧豐,今年應該會有一個好收成。”
孟然之回頭看他,低聲嘆息,“可惜戰事一起,百姓又要遭殃。”
山師陰冷冷一笑,“戰事一起,遭殃的,又何止百姓。戰場之上,什麼意外都會發生。”
孟然之眯起雙眼,回頭與山師陰對視,“這你說的倒是沒錯,什麼的意外,都會發生。”
一句意外,在兩人之間,卻是意味深長。
番外 歲月如歌
花晨閣中,人人皆知葵婆,然而葵婆卻有許多名。這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稱號。
葵婆這一稱號,象徵著花晨閣中,除閣主之外最大的權利。更多時候,葵婆便是花晨閣真正的掌權人。
可這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卻不是人人都像去做。畢竟一旦成為葵婆,便意味著要將一生奉獻給花晨閣,不得相夫,不得生子,更是連蜀國大地都不能離開半步。
葵婆是一種榮耀,也是一份束縛。她是花晨閣的大管家,至死方休。
章惜緣還在豆蔻年華之時,從未想過未來有一天,她會成為葵婆去輔佐下一代的豔絕一方。在她那個年紀,她唯一的煩惱,便是何時才能夠嫁給閣中唯一的男子,那個叫做許歌的壞人。
那壞人可不得了,是花晨閣閣主的兒子,也是這麼多年來,花晨閣閣主産下的第一位男嬰。
要說他為何是個壞人?
整天泡在女人堆裡,又長了一副好皮囊,這般招蜂引蝶,可不就是個壞人?
在這天府城中,花晨閣裡,章惜緣最喜歡的地方,便是靠近南門的明鏡湖。那湖成為明鏡,每到日頭升高,粼粼波光晃得整個湖面如同銀鏡一般。
章惜緣常常被那光亮恍惚了眼睛,別人總嫌這裡日光太曬,可她偏偏喜歡這種感覺,在那朦朧之間失神,便能放空自己,胡思亂想許許多多事情。又或者,她只是純粹曬不黑吧。
這天便如往常一樣,章惜緣在午飯過後,行到那明鏡湖邊,又在同一塊石頭上坐下,撐著下巴,望著明晃晃的湖面。
思緒,便隨著波紋一蕩一漂,不知駛向何處。
當初是怎麼與許歌相識的呢?章惜緣又一次回想到了那次相遇。
那是在一場鵝毛大雪之後,流浪漢與孩子,總會在那種日子裡凍死許多,富庶如天府城也是如此。而那時候,章惜緣便是那些僥幸沒有凍死的孩子中幸運者之一。
小時候的章惜緣,不愛笑,也不愛說話。尋找一日三餐已經夠她用盡全力,哪裡還有力氣做那些無用之事?
當大雪掩埋生機之後,章惜緣便和許多流浪者一樣,從一個個角落裡算了出來,瑟瑟發抖,卻又慶幸自己又活了下來。而且這一次,還能再活上一陣子。
因為每次大雪過後,便有人出來布粥施捨。他們或許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時善念,以至於在未來可以用“樂善好施”四字為自己墓碑上增色。但是這些食物,對流浪者來說,便是生命。
章惜緣運氣不錯,她不過是靠著牆角稍稍喘氣,便有一位婦人手裡牽著一個男孩兒行了過來。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名漂亮姑娘,像是奴僕的樣子。她們手中帶著不少籠屜,冰天雪地中,隱約能夠見到蒸汽縈繞。
若說實話,章惜緣原本並不在乎來人究竟是誰,更不在乎來人是高是愛,是瘦是胖,她在乎的,只有那人手中拎著的裡,有沒有足夠食物。
但是這一次,章惜緣第一時間沒有望向食物,卻是將目光落在那男孩身上。他便像是個精雕細琢的瓷娃娃,就連姑娘也會嫉妒半天。
以至於一直除了活下去,不關心其他事情的章惜緣,小心翼翼地聽著那婦人與男孩的對話。
“媽,這些人都好可憐啊。”小男孩扯著母親的衣角,“我們家裡這麼大,把他們救回家裡吧。”
那婦人卻是輕聲說道:“我兒心善,卻不知道我們今天能救這十數人,明天能救百人,可未來難道我們要將所有人全都救到家裡?”
小男孩似懂非懂,“媽,難道我們就要見死不救嗎?”
婦人慈愛地摸著男孩兒腦袋,“不是不救,而是你未來要學的,不僅僅是救這眼前十數人,而是整個蜀國人民,是天下百姓。若是你能使得天下人安居樂業,能使國家富足,這普天之下,還有誰願意去當乞丐?”
小男孩聽得更加迷糊,但是他還是拍著小小胸膛保證下來,“媽媽你放心,我未來一定要做能救天下人的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