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師陰一把扯過劍鋒,頂住自己咽喉,宛若癲狂,“殺我!反正,在丹霞與楓叔死去的那一夜,我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不如現在殺我!”
劍鋒劃破山師陰手掌,鮮血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孟然之被山師陰目光所震。
絕望,瘋狂,深不見底的仇恨,這還是當初認識的山師陰嗎?
太史殊這時趕了出來,望見周遭已經有人在望,眯眼說道:“主公,若要殺此人,越快越好!”
孟然之微微一怔,扭頭看他,“那大王那裡……”
太史殊急道:“大王還是個孩子,他懂些什麼,主公是要做大事之人!”
山師陰哈哈笑著,“太史殊說的沒錯,殺了我吧。”
孟然之臉頰抽搐,白潤推開圍觀人群沖了過來,將孟然之手臂握住,“主公!不可如此!這般殺他,主公可還是燕臣?”
渾身一顫,孟然之仰天長嘆,終將長劍抽了回來,“山師陰啊山師陰,你變了。”語氣之中滿是失望。
山師陰隨意將手中鮮血抹在身上,淡淡說道:“你們都說我變了,可你們誰問過我,經歷了些什麼?”
白潤,太史殊凝眉沉思,孟然之有些發愣。
山師陰卻沒有再說更多,他背轉身去,順著朱雀大街朝自己的小窩,繼續行去。他背脊佝僂,背影落在眾人眼中,那是說不出的蕭索。
不多時,山師陰回到自己住處。
他在城外的山師府邸已經化成了灰燼,如今他便在躍馬橋邊長期租了一間雅房。沒有自己的田産,沒有自己的家,他真正成了無根之萍,孤家寡人。
當山師陰推門而入,屋中已經跪了一人。
那人穿著九嬰的制式黑衣,單膝跪在山師陰面前,恭敬說道:“門主。”
山師陰瞥了他一眼,與方才佝僂狀態全然不同,他在這一瞬間便成了決人生死的一門之主。他隨意凳上一座,從懷中拿出一塊白帕包紮著自己傷口,“情況怎麼樣?”
黑衣低頭說著,“九嬰門中,聽聞門主重掌家主,皆是紛紛響應,除了一些山師雲的死忠之外,已經全部投誠,至於那些死忠……”
山師陰端詳著自己手掌,淡淡說道:“冥頑不明,留之何用?諸位叔伯兄弟,也正好交了投名狀。”
黑衣點頭應下,繼續說道:“今天跟蹤門主的人,除了孟然之,獨孤孝,王家,的手下,還有那幾個苦行僧之外,還多了一人。”
山師陰繼續包紮手掌,並不做評價。
那黑衣便繼續說道:“我們已經查過那人身份,是鬼見愁的天字號殺手‘煙雨蓑衣’。那人與千面交往甚密,極有可能是姜杉安排過來的探子。門主,我們是不是要……”他一邊說著,一邊那手指劃過咽喉。
“天字號殺手,你能都不一定留得住人家,還說殺了?”山師陰嘴角一翹,“更何況花袍的意思很明顯,他特意派了一個殺手,而不是千面來,便是說,他想要告訴我,他在觀察我,但是他現在並不想對我下手。否則以他謀劃的能力,你以為你們能夠找到他安排來監視我的眼線?”
黑衣低頭,“是小人愚鈍。”
山師陰隨意擺了擺手,“姜杉現在應該忙著收拾鬼見愁的爛攤子,我們也不必管他,他要看就讓他看吧,知道我的訊息,他也能放心一些。”山師陰單手撐著下巴,繼續問道:“那件事情,做的怎麼樣了?”
黑衣點頭說道:“訊息已經送到山師春華手中。”
“很好。”山師陰雙眼一眯,嘴角勾開弧度,“溫柔鄉是英雄冢,孟然之啊孟然之,你也是個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