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老祖看了貓怔仲一眼,“這位貓小友,對於天道領悟,也是有趣。吾原本還想與他切磋一般。”
“前輩。”大胥浮生望著地上人群,恭聲說道:“只怕前輩一時興起與他切磋,卻害得無辜生靈塗炭。”
黃袍老祖同樣低頭,俯視地上人群,微微嘆息,“做得天人越久,便覺得離人世越遠。七情六慾,道德人倫,於你我……”說到此處,他卻是沉吟許久。
最終,無奈皆化一聲長嘆,“大胥小友,你應該深有體會。”
貓怔仲冷哼一聲,似是不信。他扭頭望向大胥浮生,似乎是想要求證。
然而,大胥浮生卻微微垂首。
貓怔仲雙唇微張,似是難以置信。
大胥浮生看他一眼,正色說道:“前輩所言確有其事。但前輩所言,卻也有不對之處。我常常思索此事,這些年卻是有些感悟,此處說出來,也算是和前輩印證一番。”
黃袍老祖抬手,“請說。”
兩人這是要在這戰場之上,探討天人之道?
地上眾人,甚至連貓怔仲都是有些愕然。方才還是生死一線間,此刻倒是成了坐而論道?
不過,能夠聽到天人之間對話,必有裨益。眾人便是噤聲傾聽。
天上黃袍老祖與大胥浮生面對而立,大胥浮生開口說道:“請問前輩,天人於這天地,是何物?”
黃袍老祖不假思索回答道:“所謂天人,自然是為天道代行。”
大胥浮生立即追問,“若我等為天代行,那為何每每使用真元,總會有雷劫緊跟?若非一身修為護體,早已灰飛煙滅?”
黃袍老祖不答。
大胥浮生嘆了口氣,“原來前輩心中早已明瞭,我們於這天地,不是代言者,卻是……”
“竊賊!”
“所謂天人,不過是奪天地之造化。無論引導天力,亦或是掌控天力,到頭來,皆是為天所棄。”
青衣儒衫仰天凝望雷芒夜空,“試想,這天地孕育我等天人四個,卻能夠養育多少生靈?我們於這天地……”大胥浮生仰天長嘆,“我們對著天地而言,是蛀蟲啊。”
黃袍老祖搖了搖頭,“何為天?何為道?何為你我?如何成為天人,你我心中所思所悟皆是不同。事實卻是,我等皆是超脫凡塵之外。”
“古來多少天人,自認為高人一等?”大胥浮生皺眉道,“我們並非超脫凡塵,只不過是無人能管。力量越強,善惡之念便越發淡薄。所謂無關善惡,只存一心。不過是為自己那些出格行為,做的無力辯解罷了。”
黃袍老祖攏住雙袖,“即為天人,天既是吾,何來條條框框?”
大胥浮生緊跟回答,“天行仍有常。”
黃袍老祖臉上再無笑意,眯起雙眼,“大胥小友,你究竟想說什麼?”
大胥浮生再次拱手,“我們原本也是凡人,為何做凡人之時,能夠遵守天行之規。可做了天人,卻無法無天,自認為高人一等?多少年前,我們難道不是凡人?”
黃袍老祖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大胥浮生頓了頓,沉聲說道:“這場仗已經死了太多人了。我們,不該在此時火上澆油。天之竊賊,竊天道,以保人間。”
黃袍老祖張開雙臂,“你看看這地上屍橫遍野,你便是這般保護人間?”
大胥浮生沉聲回應,“天行有常,世間運轉自有其規。九霄不問山下事,歷來便是如此。但若是兩位想要在這裡動手,那也絕不可能。”
黃袍老祖望向山師雲,“吾已應下諾言。”
大胥浮生微微一嘆,“前輩靜思太久,我和花晨閣閣主,卻是在此期間商量出一件事情來。”
黃袍老祖面露疑惑,輕聲問道:“何事?”
大胥浮生答道:“天人之力,天亦難管。我們便自束其身。還請前輩莫要再插手戰事。”
黃袍老祖眉梢一挑,“吾若不從。”
“或許前輩想與我與花晨閣閣主……”青衣儒衫頓了頓,又看了一眼貓怔仲,“還有貓門主,三位天人同時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