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日子接觸之下,姜杉已然發現,武慎變了。
流放歲月,讓他將那些貴族傲氣內斂。他知道,國難當頭,唯有精誠合作,才能夠護國衛土。
而姜杉一開始便提武慎名頭,也是為此。
就連武慎這等身份,都願意聽後調遣,那便給了其餘人等一個暗示。這場仗,誰都沒有特權,任何一人都必須做到軍令如山。
若說之前眾人面對人熊,還是心生恐懼,擔憂人熊會對他們這些北境蛀蟲出手。
他們猶自心存僥幸,畢竟還有武慎與他們一邊。若真是發生沖突,他們與武慎也算是出生入死,怎麼也能同仇敵愾。
此刻在姜杉特意安排,武慎理解合作之下,眾人再難生怨氣,唯有專心聽命。
姜杉並不急著繼續說話,他的目光從屋中眾人面上掃過,從他們細微神情之中,察覺到一切盡在掌握。
這便是他要的效果。
真與揚獍對戰,容不得半點馬虎。
等了片刻,人熊重新望向沙盤,再次抬掌,“姜先生,請繼續。”
姜杉這才重新捏住煙杆,指向山嶺另一側,戰場東北處角,那裡黃旗離開戰場依舊稍遠。黃色旗幟之上,卻是一隻展翅飛鶴。
這飛鶴正是齊國象徵。
姜杉將煙杆在那片旗上畫圈,“這些便是齊國軍隊。”說罷,他便抬眼環顧眾人,“如果還有齊國的話。”
確有幾人笑出聲來。
趙恬冷冷一哼,“還說什麼齊國,不過是揚獍手下走狗。國不成國,這齊國倒像是他們旗幟一眼,整天想著浮游閑生,就知道清談誤國。”
姜杉面上古怪微笑,“按照之前情報,齊國軍隊應該是由拓跋元一領軍,然而如今拓跋元一被揚獍暗中調到此處,也不知道那支軍隊……”
花袍話未說完,大帳門簾被人從外掀開。
“他們離這裡,還有一日路程。”山師陰風塵僕僕,從帳外趕來,那張俊俏臉上也是沾染了不少疲倦。
人熊抬起眼來。
姜杉聽到山師陰話語,便將齊國旗幟朝戰場推進不少,“如今是誰領軍?”
山師陰先是朝主座人熊額首,方才邁向沙盤,便走邊說,“根據在外情報,據說是冀軍南郡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將領,喚作田埂。”
“田埂?”姜杉略微皺眉,白澤與太史殊也是沉眉。
他們都未曾聽過這號人物。
“是的,田埂。”山師陰雙手撐著沙盤邊沿,“我已經查過他的背景,在南郡戰爭時候,似乎是一直局城而守,無功無過,也不知怎麼受到了揚獍賞識。”
姜杉伸手摸著下巴,陷入片刻沉思,隨後他開口說道:“此時啟用新人,若不是揚獍迷惑我們,便是這田埂有什麼過人之處。看來保險起見,除了北境諸將之外,還得加些籌碼。”
說罷,他便扭頭望向人熊。
人熊與他對視片刻,張嘴說道:“獨孤孝一日半後到達,全全聽候姜先生調遣。”
姜杉嘴角微勾,“大將軍,還真是相信姜某。”
人熊望向山師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姜杉順著他目光,瞥了紅袍兒一眼,他便明白人熊在說什麼。但他並不多嘴,將手中煙杆,重新指向沙盤,指向最後一堆旗幟。
紅面繡猛虎正對黑旗鑲金龍。
“還有最後一軍,也是此戰,我們最大的敵人。”姜杉嗓音,難得沒那隱約戲虐。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說誰。
揚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