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杉橫指軍陣廝殺,“他們來勢洶洶,我們自然見到眼前敵人,便會思考對敵之策。但為軍師者,更應該跳脫眼前,著眼大局。你只見到箭羽呼嘯,可近身肉搏又有幾人?天黑難見人群,進攻營寨此處,究竟會有多少兵馬?而揚獍真正目標,究竟是在何處?”
林火聞言,亦是點頭。
他已經能夠跟上山師陰等人些許步伐,但是真讓他見招拆招,那還不如一劍將他捅了爽快。
幸好,這些活計,有山師陰來完成。
山師陰看了一眼身後營帳,姜杉此時還在帳中沉睡。
他入局稍晚,不僅需要揣測揚獍想法,更要跟上姜杉佈局。
於是他捏住鬢角,一邊捋動,一邊自言自語,“我們到來之前,燕軍方才被截走了繪利津。但是,若是我們仔細觀察,不難發現,武慎與趙恬並不十分在意此事。這說明什麼?說明放走繪利津,很可能是姜杉計策之一。”
他低頭沉思,“繪利津留在營中確實沒什麼大用。但是也不至於將他放走。我不知姜杉是如何對揚獍師兄說的。但我相信,揚獍師兄絕不會將此事看得如此簡單。他們兩人之前會面,很可能是互相算計。只是酒鬼不及揚獍師兄下手狠辣,才會遭遇不測。這樣一想……”
林火在一邊聽著,說到這話,便見到山師陰重新抬起頭來,“我知道了!”
山師陰拉住林火手腕,轉身便走,“揚獍師兄伏兵,還是要打重犯囚牢!”
林火自然不懂山師陰腦中閃過些什麼,雖然跟著跑動起來,卻不問追問,“他怎麼就要再打重犯囚牢?繪利津不是已經被帶走了?”
山師陰一邊跑,一邊還對貓怔仲喊道:“瘋貓,你一起來。”
貓怔仲不言不語,拎刀跟上。
山師陰這才對林火解釋,“我能看出姜杉放走繪利津絕不簡單,揚獍定然也能看出。而武慎與趙恬都知道,那裡只是一個陷阱。如此算來,他們知道人被劫走,絕不會再花大力保護那處,如此一來,重犯牢房便成了營寨最大缺口!”
林火豁然大悟,又看到此處激戰,急道:“那我們是不是該招呼慎公子他們?”
“不用。”山師陰立即搖頭,“此地雖然是佯攻,但是就我這些時日對揚獍瞭解。他不會將雞蛋放在一處籃子。此地攻勢定然並非虛張聲勢,若是我們將部隊拉走,他們絕對會趁此機會,將聲東擊西,變作聲東擊東!”
林火面露恍然。這些勾心鬥角事情,果然非他擅長,不過他也有疑問,“難道我們要和伏兵蠻幹?”
兩人說話間,已經奔出老遠。
山師陰指了指貓怔仲,“有他,難道還不夠?”
林火看了眼貓怔仲,面上哭笑不得,“他這天位又不穩定,再說,就便是天位在戰場上最多能殺幾人?”
山師陰哈哈大笑,“看你那傻樣。才以為你開竅不少。我們到了重犯囚牢,難道不會糾集附近兵卒?不過,在兵卒成陣之前,確實得靠你們兩人抵抗一會兒。”
林火自然點頭,“這些不在話下。”
心有定計,三人迅速朝牢房奔去。山師陰便在路上招呼沿途兵卒,朝重犯囚牢靠攏。
卻不是一擁而上,而是磨刀按劍,偷偷埋伏一邊。
只等揚獍伏兵到達,山師陰一聲令下,便能夠將揚獍計謀粉碎。
牢房四周只有一支火把,還在迎風搖曳。而它後方破口,依舊雜物堆積,並未有兵卒打掃。
真被山師陰說中、繪利津一走,武慎與趙恬,並未將此地安危放在心上。
山師陰,林火,貓怔仲,便隱在牢房近處,殘垣斷壁之後。
而那些被山師陰招呼而來兵卒,亦是隱藏在陰影之中,只等山師陰一聲令下。
等待,令人煎熬。
而等待之後,那收獲喜悅,令人一生難忘。
林火倚靠殘垣,突然耳廓微動。
他聽到,那營寨之外,黑夜之中,傳來馬蹄聲響。
冀軍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