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除了揚獍,沒有人知道。
光是這份心機,這段深謀遠慮,已然讓人心靜不已。
但是。
田白在心中為自己鼓勁。
他如今已是齊王,一國之君,又怎麼能怕一個別國的奴才?揚獍若是現在再來找他談判,可就不會再是簡單事情了。
田白在心中打定主意,面上也重新掛起笑意。他方才將酒杯擲碎了,此刻便隨意招了招手,“拿酒杯來。”
過不多久,便有一年輕宦官,低垂腦袋,雙手捧著木盤,將盤上酒盞送來。
田白看著店中將領勸酒嬉鬧,也是笑逐顏開,伸手拿了酒杯,卻發現身邊宦官,並不走開。
他略微皺眉,又揮了揮手,“下去吧。”
那宦官依舊不動。
田白麵露不悅,扭頭去看那人,目光一觸,卻如見鬼魅,面色煞白,“田!田!田!”
那宦官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慘白麵孔,嘴角掛著怨毒冷笑,“叔父,別來無恙!”
“田旅!”
書房之內,揚獍陡然加快筆劃!
一撇!一豎!一點!四橫!
大殿之中,眾人被田白慘呼吸引目光,卻見到田白身邊宦官,突然從木盤之下,抽出匕首一柄。再看那人面孔,四座皆驚!
田旅!未死!
舊王之子!田旅雙目赤紅,拋了木盤,擎住匕首捅向田白胸膛,悽厲暴喝,“田白!納命來!”
元帥府中書房,揚獍書完最後一豎。
安寧月色,既是安寧。
那紙上,卻是一個大大“權”字。
揚獍擱了紫毫,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李斯之黃犬誰牽,霍氏之赤族奚避?權者,一碗毒鴆罷了。”
他離了書桌,又行到房外,仰頭望著滿天繁星,低聲呢喃,“瓊華,你看到了嗎?我拿下齊國了啊。”
是夜,田旅“死而複生”,刺殺田白,後被田白部下,分剁成沫。
是月,揚獍將齊國潰兵趕入齊國境內。
潰兵所到之處,齊國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揚獍隨後率軍入齊國,一路掃蕩潰兵,拯救萬民與水火,百姓人人交口稱贊。
冬末,揚獍入齊國王都“燻享”,另立齊王田獻。
至此。
一份假詔,一聲賭約。
冀國安寧,齊國盡入掌中。
燕國境內,昌隆城外,山師府中。
山師陰按住情報,深吸口氣,隨後朝北方深鞠一躬,“揚獍師兄大才,天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