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午忍住心口絞痛,高聲回應,“孤!差點打下了南郡!孤,能為齊國開疆擴土。”
守將冷冷一笑,靜靜望著田午。
田午嘴角挪動,終是說不下去了。
守將搖了搖頭,“十五萬大軍,你現在身邊還剩下幾人?”
田午渾身一僵。
他扭過頭來,環顧身週一圈,目光從身邊將士身邊,一一略過。
所有將士,皆是滿面寒霜。
田午想要從這群人中,找那一個,哪怕是一個鼓勵,堅定的回應。
可是,所有人都將目光移開了。
無人與他對視。
是不敢?是怕不敬?還是……
在他們心中,他田午,便是這樣一個昏君?
寒風凜冽。
田午突然覺得今日冬風,分外淒寒。
他裹緊身上外袍,似是想要給自己些許溫暖。
那是那寒冷,並非外在呼嘯,而是由內而外,從心裡一層一層浸染出來。
冷徹骨髓!
“原來,你們都是這麼看孤的啊……”田午搖頭苦笑,“原來,孤是昏君,昏君!昏君啊!”
悽聲呼喊,混入風中,蕩於風雪,只讓人覺得空空蕩蕩。
城上,城下,皆無回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田午突然放開了韁繩,仰天大笑,那笑聲從斷斷續續,不斷變大,隨後變成悽厲癲狂。
田午如同瘋了一般,抱住腦袋,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昏君!昏君!!昏君!!!”
最終,那嘶吼化作咳嗽,田午伏在馬上,汙血噴出口來,沾染馬背,滴落地上。
城上守將雙眼一眯,放聲嘶吼,“田午!你就是條狗!你連狗都不如!你的臣民,沒有一個服你!沒有一個敬你!你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話音落,笑聲止。
空寂無音。
田午垂下頭來,沉默許久。
寒風撩起披風飄蕩,田午緩緩抬起頭來,將身上衣冠端正,又將面上血汙抹盡,隨後對著城上守將微微一笑,“孤這一生,卻是愧對列祖列宗,愧對齊國百姓。今天,便將這條命,還給你們!”
話音剛落,田午驟然拔劍,橫於頸上。
周遭將領驚得手足無措,奔向田午。
然而。
咫尺,天涯。
劍鋒挪移,刃入肉中,鮮血飛濺而出,展開一面血扇,撲在齊國大地之上。
齊王田午,自刎身亡,跌落馬下。
訊息,一日千裡。
當這份情報送到田白手中,田白從龍椅之上直接跳了起來,對著殿中大臣放聲高呼,“午賊已死!午賊已死!孤要大赦天下!孤要大宴群臣!”
還有一人,在一黑暗角落,捏著這份情報,淚流滿面。
田白大宴,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