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世人也是如此,驚訝於揚獍的迅速崛起,也好奇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如今,這個一探究竟的機會,就在面前,齊王幾乎沒有猶豫,便讓大學士領路。他要親眼見見,這位五甲大都督。
從禦書房穿廊快走。大學士在前領路,將齊王引到一處迎賓偏院。
院中有一冀風大屋,便如冀人著裝,最愛寬袍大袖。這屋簷角亦是張揚飛起,赤紅大柱撐起屋外長廊,極盡奢華之事。
一般接待冀國使臣,會將他們領到正宮之內。不過,他們既然是偷偷聯絡大學士,求見齊王,自然不能大張旗鼓。
行到院落之中,大學士就要上前通報,卻被齊王攔下,“孤便看看,這個揚獍究竟是何方神聖。”
未曾謀面,或許能見得更為清晰。
如此吩咐之下,侍衛與內宦被留在院外,只有齊王與劉大學士,躡手躡腳貼近大屋門框。
齊王悄悄掀開紗窗一角,望向屋內。
此時已是時候不早,屋內燃著九盞燭臺,驅散五中昏暗。
而偏廳之中,共有四人,兩兩為隊,分做廳堂兩邊。
誰是揚獍?
齊王心中好奇,目光遊弋,很自然便落在一人身上。
不用別人說些什麼,他就能夠確定,那人便是揚獍。
他便坐在那兒,身披大氅,一動不動,甚至沒有睜眼。可齊王已能從窗外,感到他身上氣勢。
既是淡然,又是看破,隱約還有不屑。
這不屑,自然是針對另一排椅子上那兩人。
來自南郡,卻號稱代表“冀國”。
“簡直就是厚顏無恥啊。”出人意料,最先開口的,反倒是南郡這邊,“什麼五甲之人,不過是沽名釣譽。”
齊王饒有興趣,又看揚獍,先看看他會如何響應。
然而揚獍,動也未動。
倒是他身邊那小廝站了起來,“你們說大都督沽名釣譽,是不是也該說你們一聲,跳梁小醜!”
南郡領隊,豁然站起身來,“誰是跳梁小醜,猶未可知!只要齊王出兵,不足三月,揚獍你便會身首異處。到時候我們清君側,也是大功一件。”
揚獍似是睜開眼睛,瞥了南郡兩人一眼,隨後又合上雙眼。
他那不屑神情,將兩位南郡使臣心中怒火,全部點燃。
兩人同時站立而起,大聲呵斥,“揚獍!你這是什麼意思?”
揚獍不答,小廝回應,“夏蟬不可語冰。我們大都督,又何必回應你們這些小人物的聒噪?”
兩人怒目圓睜,“揚獍小兒!你實在是欺人太甚!等齊王出兵,等你兵敗之時,我們這些熱血之士,必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不不不。”小廝上前一步,將南郡使節視線攔住,微笑說道:“說的像是你們已經獲得齊王信任一般。若真是那樣,為何我們還在這裡扯皮?說到底,齊王陛下最終與誰合作,還是要看我們所給出的條件。”
說著,他扭頭望向木窗,幽幽說道:“我想,他很快就會明白,應該與誰合作。”
齊王心中一緊,這小廝方才望向木窗是什麼意思?
難道揚獍已經看出那他行蹤?特意囑託了小廝試探?
齊王正皺眉思索,不得其解。
屋中再生變化,南郡兩人之中已有一人反唇相譏,“便如你所說,你們又能拿出什麼條件?只怕我們拿出禮單下來,全是一模一樣。揚獍大都督這般冷漠,可是不討人歡心啊!”
“不勞煩兩位擔心。”小廝繼續微笑說道:“你們能給齊國帶來什麼?不過循規蹈矩,稱兄道弟,最後再來些不痛不癢的朝貢。可是,我們絕不一樣。”
小廝直接面向木窗,朗聲說道:“我家大都督,要與齊王陛下,賭整座南郡。”
窗外齊王驟然眯起雙眼。
廳中小廝將話說完,“勝者,得南郡全境,敗者,一無所得!”
身後揚獍站起身來,對木窗所在,微微一笑,“不知這賭局,齊王敢不敢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