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玩意兒!”持斧漢子面色漲紅,又要摸斧,卻被黑衣攔住,“技不如人,便莫要再丟人現眼。”
持斧漢子哼了一聲,狠狠瞪了林火一眼,扭頭走向籬笆門扉。
黑衣又看了林火一眼,頓了頓,張口說道:“林少俠與我們打過交道,應該知道我們規矩。我倆,不過是第一波。”
林火點了點頭,“事不過三,規矩我懂。多寫前輩提醒。”
“不要謝我。”黑衣看著林火雙眼,“你不殺我等,我等也不能不知禮數,也是江湖的道義。世道在變,人心在變,可有些規矩,不能變。”
說罷,他便拖著半身傷痕,一隻殘臂,朝門扉蹣跚而去。
走出石扉,持斧漢子在門外等他。
那漢子又朝林火揮了揮拳頭,才攙扶著黑衣緩緩走遠。
林火立在原地,看著兩人背影,一瘸一拐,漸行漸遠,他在心中若有所思。
呂烽不知何時也出了內屋,站在林火身側,“若在戰場上,他們這便是逃兵。”
林火微微一笑,“江湖,和你的戰場,可不一樣。”
呂烽點了點頭,“我明白,卻不理解。”
林火望著兩人漸小身影,“你是不是覺得他們很蠢?明知道無法對抗,明知道可能白白送命,卻還是義無反顧。”
呂烽沉默片刻,低聲說道:“就像傻瓜一樣。”
“是啊。就像傻瓜一樣。”兩人身影消失街角,林火仍舊望著那消失之處,“可若這些傻瓜死光,這世道還剩什麼?”
呂烽低聲嘆息,“傻瓜是死不光的,因為他們永遠學不會順勢而為。總會有書生擊節悲歌,總會有武夫慷慨血撒,總會有人將這愚蠢傳承下去。”
林火摟住呂烽肩膀,“這愚蠢刻在骨子裡,燒不毀,磨不滅,便是成了骨灰,也只會隨風遠播,滋養大地,流向四海。”
呂烽將目光收回,“想想我們幹過事情,不也是傻瓜嗎?”
林火哈哈一笑,拍了拍呂烽肩膀,“誰叫你叫蠢驢呢!”
呂烽一懵,隨即給了林火一拳,“你小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沒錯。你們兩個是真蠢。”
是姜杉的聲音,兩人嬉笑著回過頭去。
卻看到姜杉舉著雙手,一柄笑道橫在他脖頸邊上。
而他身後站著一人,書生打扮,面色如玉,卻冷若寒霜。
如若一尊白玉,從畫中走來。
林火卻無心欣賞,只是雙眼圓睜,低撥出聲,“渡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