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林而過,尋到鬼見愁留守副將。
那人坐於馬上,披盔戴甲,似是四十左右。此刻,他也正望向林外血戰,嘴角上翹,面上隱隱露出得色。
“前輩。”呂烽拱手說道。
那將瞥了呂烽一眼,不耐說道:“何事?”
呂烽並不著惱,恭敬說道:“請前輩立刻喚回鶴老,黃恩軍只怕有詐。”
“喚回鶴老?啊?”那人瞪了呂烽一眼,特意拉高音調,“此時真是士氣如虹,怎麼能夠鳴金收兵?那些朝廷爪牙,被我等打得滿地找牙!正是兒郎們建功立業之時,你莫要擾亂軍心!”
呂烽急道:“可是前輩……”
“嗆!”那人拔刀出鞘,刀尖指住呂烽額頭,“你再聒噪,立斬不赦!”
呂烽沉下眉頭。
行回自家車馬,正見到姜杉斜靠車上,一口旱煙,一口美酒,好不逍遙。
呂烽將長槍往車上一靠,皺眉無言。
姜杉挑了挑眉,“呦,看看這是哪來的喪家犬?臉兒拉得老長。”
山師陰與章昭平開懷大笑。
呂烽被笑得頭暴青筋,硬是不發一言。
“古人雲,‘來而不可失者時也,蹈而不可失者機也。’”姜杉收住笑意,雙眼望著林外刀光,幽幽說道:“領兵沖陣你之長也,但需知所謂‘計’,無外乎時機而已。”
呂烽皺眉看向花袍。
“烏合之眾,也敢自稱一軍。”花袍慵懶飲酒,“明者因時而變,知者隨事而制。”
林外雪中,鶴老殺破敵陣,沖至軍旗面前。
卻見軍旗之下有一圓凳,凳上坐有一人。
旗抗肩上,獵獵作響。
手握單刀,雪附刀鞘。
竟是黃恩!
鶴老已是收勢不住,他也未曾想要駐馬。
人借馬勢,鶴老挺起長刀。
奔雷馬蹄,霍霍刀光。
刀起,似要將黃恩一刀兩斷!
飛馬迎面,黃恩稍稍仰起頭來,露出冰寒笑意,按刀手掌驟然捏緊。
鞘中刀出!鞘上雪落!
人馬交錯一瞬!
戰馬盡失前蹄,長嘶悲鳴。
胯下戰馬被黃恩一刀斬去前蹄,鶴老立即棄馬,翻身落地,“好功夫。”
黃恩甩去刀上血漬,“您老也是老當益壯。”
軍旗隨風傾覆,落於雪中。
鶴老刀尖點地,黃恩持刀而立,兩人立於飛雪,沉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