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能捨棄?”武慎眯起雙眼,“那你的武夢如何?武莫如何?”
武睿啞口無言。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
武睿嘆了口氣,“王兄,孤知你定非此事主謀。今日反孤,明日他們就能將你落下王位,到時候我們大燕將會落入他姓之手。這便是你想見到的?”
武慎背起雙手,“我這一生因三位女子而變。母後給予我生命,讓我誕生於世。淑妃教我情愛,讓我從男孩蛻變成為男人。而桐兒,讓我明白,什麼是父親,什麼是責任。”
他嘆了口氣,似是懷念,“母後入土,淑妃早逝,如今……如今就連桐兒都……”
武慎微微低頭,雙手顫抖。他咬了咬牙,重新抬起頭來,“她們都已不在,我還要什麼?即便殺盡天下人,只為挽回桐兒一個,我這不稱職的父親,也無怨無悔。”
雪越下越大。
武睿張口結舌,“你簡直瘋了。鳳棲已經死了!況且她之死,你也難辭其咎!”
“沒錯。我確實難辭其咎。我也知此生難贖其罪。”武慎紅著眼眶,似是有些癲狂,“但你就無罪?這大燕就無罪?孤就要做這大燕之王,再毀了這痛苦之源。”
武睿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他知道,眼前武慎已非他熟知兄長。面前之人,只是一個飽受喪女之痛的瘋狂父親。無法溝通,無法說服,因為他早已放棄思考。
武睿又將目光,望向身後王芝。
王芝嘿嘿冷笑,從臺上緩緩走下,行至武慎身側,“武睿昏君,可要跪下求饒?”
只看一眼,武睿便在心中暗暗皺眉:又是個為愛要死要活的瘋子。怎麼盡是這些瘋子在與孤做對!
他將最後希望,投向山道百官,“諸君!孤知道,孤確有急功近利,確有不對之處。但,難道我大燕忠臣已經死絕?真要看著大燕走向末路,落入謀逆之手?難道要見百年社稷,一朝盡散?”
山道寂靜。
武睿心腸如雪冰寒。
武慎拍了拍武睿臉頰,“王弟,今日賓客名單,前後規劃,皆是出自孤手。你以為,你真有一點機會?”
王芝在一邊幫腔,“大王若是願意主動禪讓,說不得還能活命。好死不如賴活,是不是?”
武睿梗起脖子,“孤,絕不退位!”
“那也就沒辦法了。”武慎背起雙手,扭轉頭去,步下石階,“燕王武睿,自覺愧對天下,於嶽山山巔,封禪大典,自裁而亡。諸君!”
王芝跟在武慎之後,兩人已行至石階半段。
“諸君!”武慎撩起衣袖,似是拭淚,“悲痛啊!”
話音一落,山道侍衛湧至道上,手持長戈,拾級而上。
山道之上,盡是黑甲侍衛。
如同黑潮逆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