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笑容凝固嘴角,“掌,掌教真人!”
卻見到李爾冉一身道袍,隨風而舞,飄飄而來。
抬頭望時,李爾冉尚在山路盡頭,稍一眨眼,他已至半途。
陶竹眼角微跳,躬身行禮,“恭迎掌教真人。”一絲不茍。
另外幾人互看一眼,慌亂行禮,“恭迎掌教真人。”
再抬頭時,李爾冉已至面前。
日光映照,銀發白衣,飄然欲仙。
“起來吧。”李爾冉口中說著,卻腳下不停,徑直朝牢籠行去。
陶竹橫插一步,攔在老道身前。
李爾冉側頭看他。
陶竹拱手垂首,“前方道險,還望掌教三思。”
“孝心可嘉。”李爾冉拍了拍他的手,“這座山,老夫掃了四十年,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瞭然於胸。就算現在沒了天位修為,老夫閉上眼也摔不下去。”
說罷,便從陶竹身側走過。
“掌教!”陶竹高喝出聲,調轉身來,仍舊垂首行禮。
李爾冉停下腳步,卻未回頭,背對陶竹。
陶竹沉聲說道:“掌教真人,乃是我上至宗的掌教,掌教的一言一行,便是我上至宗的一言一行。掌教真人,應知宗門為重。”
眾小道面面相覷,誰也未敢出聲。
李爾冉與陶竹,皆是無聲而立。
風拂過,道袍微揚。
李爾冉未有說話,徑直邁向石牢。
陶竹抱拳雙手,握緊發顫。
老道立於牢外,負手身後,發舞袍飛,似是蕭索,又似肅穆。
“李爺爺!”小石頭站起身來,撲倒牢前。他原是笑臉,卻又面露難色,向後退了半步。
李爾冉伸出手來,揉著石磊腦袋,面上泛笑,如同一池春波,“乖,李爺爺來看你了。還擔心這幾日夜裡冷,怕你受寒,看你這生龍活虎的樣子。看來我是白擔心咯。”
小石頭尷尬笑道:“在龍興有個說法,像我這樣的笨蛋,風寒也不願來找。”
李爾冉哈哈笑著,“誰敢說你傻,說與爺爺聽,爺爺大耳刮子抽他。”
“李爺爺。”小石頭目中嚼淚,低下頭去,“小石頭,讓您丟臉了。”
李爾冉眼眶微顫,正要說話,卻見三成大師站起身來,合十行禮。“見過李掌教。”
李爾冉還以一禮,“見過大師。”
三成上前兩步,嘆了口氣,“李掌教,您不應該來這監牢之所。”
李爾冉收回手掌,“你說眾生平等,又何來監牢之說。此處與別處,又有何區別?”
三成再次嘆氣,“監牢之所,囚人之地。誰願踏入其中?”
李爾冉搖了搖頭,“有人之處,便有牢籠,大師你說,是不是可笑?”
三成大師垂首無言。
李爾冉伸出手指,滑過石窟鐵條,“人人皆見有形之牢,囚人肉體,不得自由。卻不知世上最多……”手指指向心房,“世上最多,不過心中之牢。”
“名聲,富貴,權勢,情愛,舊傷,人人背負,舍而不去。越是擁有,畏首畏尾;越是難舍,越陷越深。是丟不掉,還是不敢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