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火隔著火光,看她側臉,“世事難料,大抵如此。”
“這樣想來,那柳鳳泊倒有些可憐。”南柯拾起一根木枝挑了挑火,“三人下棋,只有他一個棋子。”
被南柯這麼一提,林火便想起那場飛雪,那身白衣,那樣豪情萬丈,“柳哥,並不可憐。”
“柳哥?”南柯抬頭望了過來,“你認識他?”
林火點了點頭,自豪道:“能與他並肩一戰,是我此生榮耀。”
南柯皺起眉頭,“你就是和他一起入王城的混賬小子?”
混賬小子?
林火摸了摸鼻子,“是我。”
南柯眉頭緊皺,緩緩說道:“我也真是愚笨,早該想到是你。安排我來九霄,那混賬小子又是被九霄救走。和你同坐一車,不是你還有誰?真是可笑。”
可笑什麼?林火心中疑惑,想不明白。
“你說你與柳鳳泊並肩作戰,感到自豪?”南柯對著他挑了挑眉,“還真是蛇鼠一窩,臭味相投。”
“你說什麼?”林火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
南柯再次咬牙重複,“我說,你與那不仁不義,狼心狗肺,不知君,不明理,不曉大義的柳鳳泊一樣,都是禽獸不如的混賬!”
林火豁然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南柯怒極反笑,“怎麼!你們大逆不道!還不許人說?”
林火死死瞪著南柯,“柳哥有情有義,要不是被那些奸賊逼迫,哪裡會落得如此悲涼下場!你說他不仁不義,你又知道什麼叫做情義?”
南柯冷笑:“一人小情,蓋過家國安危,還真是有情有義。”
林火伸手指著南柯,欲言又止,拎劍提刀,徑直出了屋外。
他也不知想要去哪兒,只是不願在這屋裡,再待上一刻。
出了小屋,林火一路兜兜轉轉,不知怎麼又回到那處小池。
池水清澈,彷彿蕩滌人心。
林火坐在池邊,朝池裡投石,坐至下午,終覺心中平靜。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林火啊林火,你又何必與個姑娘家置氣,現在你們兩人困在冢中,最是應該相互扶持。她又身上有傷,若是沒人照顧,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想得明白,便反身回程。
回到鐵匠鋪外,見到屋外還剩一床被褥,孤零零地晃著。
林火心中只覺好笑。
這南柯姑娘一向沉穩,這只收一條被褥,倒也是孩子氣。
他抱著被褥,走到門前,用力一推。
門沒開啟,被人從內閂上。
林火也不懊惱,只有苦笑。南柯明知他有兵刃,這門毫無作用,還是特意閂門。也不是該說什麼是好。
林火用千磨挑開門栓,入得屋內。
南柯躺在一側,背對林火,和衣而臥,也不知是否睡熟。
林火搖了搖頭,關上屋門,又給火坑添了把柴,在另一側躺下。
屋內寂靜,唯有火燒噼啪聲響。
第一夜,不歡而散。
是夜,註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