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亞飛覺得眼眶發脹,還沒來及開口,一直沉默地坐在一邊的林韻開口了:“怎麼照顧?你們當軍人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五十天不著家。”
“我退伍了。”
一言既出,包括趙影在內都大驚失色。
駱鎮南點點頭,沉聲說:“這是組織裡討論得出的意見,也是靳泓本人的意願。這些年他過得不容易,身體也好,心理也好,都需要好好的調整,這是功成身退,是好事。”
“可是……”趙亞飛也說不清,自己心底的失落是什麼。
駱鎮南從手邊的硬紙袋裡出去一隻軍綠色絨面的盒子,從茶幾上遞給趙亞飛:“代表靳泓的父母上門來提親,我這也是頭一遭。我知道現在人不興送彩禮,拿嫁妝,但是這個彩禮靳泓說一定要給二老,作為對兩位養育出如此優秀的女兒的感恩。”
趙亞飛狐疑地接過盒子,開啟一看,紅色的絨布上靜靜地躺著一塊純金色的勳章。勳章正中鮮紅的五角星璀璨奪目,上方紅底金字刻著三個字。
一等功。
趙亞飛的手指微顫。就算是普通人,也很清楚眼前這塊勳章的分量,這是為了國家和人民出生入死,一腔熱血換來的嘉獎,是對錚錚鐵骨的表彰。
“趙先生,因為靳泓任務的特殊性,為了保障他退伍之後的個人安全,這次的表彰是完全內部進行,對外並不會昭告天下,為他洗清前冤,也不會有太多人為他歌功頌德。”駱鎮南說著,深深地看了身側的陸靳泓一眼,卻見他面色如常,並沒有一點受了委屈的模樣。
“我懂。”趙亞飛握著章盒的手指捏緊,看向與陸靳泓並肩而立的女兒,“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小影選的,只要她開心,我都沒意見。”
趙影唇動了又動,想說的太多,話到嘴邊最終只剩下一句:“爸……謝謝……”
駱鎮南雖然公務繁忙,但還是足足在趙家待了整整一上午,離開的時候才發現樓下等著的車前圍了不少鄰居,都是聞訊來看“大人物”的。
“那麼,趙先生,我們婚禮見。”駱鎮南伸出手。
趙亞飛與他相握,感受到一個年長軍人的堅定與力量。等車開走了,他才發現自己正沐浴在街坊鄰裡堪稱崇拜的目光之中。
“老趙,飛黃騰達了啊!這得多大的官兒啊,主動跟你握手!”
趙亞飛整了整衣領,一本正經地糾正:“什麼官不官的,那是我們親家。”
心裡頭驕傲混雜著感慨,趙亞飛一路上樓去,剛推門進去就聽見林冉正嘰嘰喳喳地拽著陸靳泓問東問西,一會兒問他是怎麼抓住大boss的,一會兒問他當初那個壞明星的新聞發布會,他是怎麼單槍匹馬救出姐姐……
“咳咳。”趙亞飛清嗓子。
林冉看了爸爸一眼,又轉回頭,熱切地看向陸靳泓:“還有啊,你們那個獵牙,我在網上看過一些只言片語的,簡直無所不能!到底要怎麼才能進獵牙?我要是當兵,也能進嗎?剛剛那個首長就是獵牙的頭兒嗎?哎喲,疼!姐,你幹嘛打我?”
趙影將抱枕迎面打在弟弟臉上:“就聽你嘰嘰喳喳的,我跟你說部隊最講究保密,就你這種藏不住事兒的性子,別說獵牙了,就一般部隊你都得給趕出去。”
“你怎麼門縫裡看人呢?我哪兒不好了,人高馬大,頭腦倍兒靈,集陸哥哥和醋魚哥的優點於一身,是我軍不可多得的人才!”
“算了吧,就你現在偏科偏得語文吊車尾,我看你連大學都考不上,還跟陸靳泓比?”趙亞飛說。
林冉哭喪著臉:“爸,陸哥哥還沒成我姐夫、你女婿呢,你怎麼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爸說的沒錯,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考上陸靳泓的母校,不然,其他都是空想。”趙影附和。
“你,你們一個個……”林冉哭唧唧地抱住陸靳泓的胳膊,“陸哥哥你可要給我做主,爸和姐姐天天欺負弱小,我是你中學學弟,大學準學弟,你得罩著我!”
陸靳泓看向趙影,她正杏眼圓睜,帶著笑意瞪著他倆。
“林冉,你姐說的對,先考上軍醫大,後續的事後續再說。”陸靳泓拍了拍小弟的肩膀。
“姐夫!連你都不幫我說話,這家裡可就沒人幫我說話了啊!”
“亂嚷什麼,還沒結婚呢,姐夫長姐夫短的亂叫。”林韻板著臉,又是一個板栗叩在少年腦門上。
“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一天沒結婚,一天不許亂叫。”林韻向來說一不二,說什麼父子倆都是不敢反駁的。
“媽……”只有趙影笑眯眯地貼上前,挽著林韻的胳膊撒嬌,“這段時間讓你和爸爸擔心了,你看這邊,都有白頭發了。”
林韻自己沒有女兒,自從跟趙亞飛結婚就拿趙影當自己親生閨女看待,疼愛之情比對兒子更甚,被她甜言蜜語地一鬨,臉頓時繃不住了,“你也知道家裡人擔心,怎麼還能一言不發就跑去尼度找人?如果真出事了,你讓我們怎麼辦?”
“我去尼度找陸靳泓的呀,有他在,我怎麼會有事兒呢。”
林韻瞥了陸靳泓一眼:“就因為是他,才更危險。”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