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趙影沒解釋,只說:“你還不是被他給騙了,有什麼臉笑話我。”
“我他媽才不是被騙!找個願意合夥幹的醫生有多難,你知道個屁。就算他不是從西非回來的,就算他曾經在坎鐸做過什麼……對我來說有什麼要緊?他能救人,會看病,就夠了。”
烏木提的話讓趙影有些意外,她其實一直不明白,這群騙子為什麼執著於要找個真的醫生,反正,他們從來都是擺拍,不救人的,不是嗎?
“杜漢他們不是很會裝樣子嗎?你為什麼還要找個真的醫生來。”趙影說,“如果不是撞上陸靳泓,你們也不會被boss識破不是嗎?”
“裝?我他媽要是有本事救人,你以為想裝?”烏木提一句話說得都喘,臉色一刻比一刻白。
“既然沒本事,幹嘛非要做這行?”趙影惱火地扶他坐起來,又檢視了一下止血的布,已經完全浸紅了,再不送去醫院,他怕是離休克不遠了。
“一群老粗文盲,不做這行做什麼?去投靠政府軍或者反對派?算了吧,沒一個好鳥。”烏木提的聲音越來越低,他自己像是沒有意識到一樣,還在繼續說,“做這個,國際組織就會提供醫療物資,boss需要這些物資,就會付給我們傭金。但我扣了一些物資……被發現了。”
原來是這樣……趙影總算是理清了頭緒。
阮氏操縱烏木提演出救援大戲,是為了透過某種途徑騙取國際救助。
今天奧娜出現在這裡,一方面是因為在新聞圖中意外找到陸靳泓,另一方面是因為察覺烏木提從中貪汙了部分醫療物資,來找他秋後算賬。
回想起剛被擄到基地的時候,那間倉庫裡確實堆滿了醫療屋子,趙影不免好奇:“傭金他們都按時給了,你為什麼還要剋扣物資?”
“那些無國界醫生……缺啊。”
趙影愣住了。
她設想過或許這人是想拿藥品去賣錢,畢竟這些東西在尼度是有價無市的稀缺品,唯獨沒想過,像烏木提這樣的人,竟會有劫富濟貧的念頭。
灰色眼睛的中年男人雙瞳已經渙散,嘴裡還在呢喃,但任趙影俯身貼近,也聽不清了。
她探看烏木提的手腕,發現涼得驚人,連忙拍打他的臉:“別睡!烏木提,保持清醒,撐住別睡!”
烏木提恍惚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跑吧,別幹這行了……不適合你……”
趙影滿手是血,額頭上全是汗,對著破屋大喊:“陸……陸醫生!外面要死人了!你也算是做過希波克拉底宣言的人,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不許叫!”熊輝舉起了木倉。
奧娜從他身後走了出來,看向已經昏迷的烏木提,轉頭向後說:“救不救隨你,就當是兩年之後重逢,我給你的見面禮。”
陸靳泓點點頭,大步走來,目光從趙影沾著血汙的小臉掃過,不動聲色地轉向烏木提,著手檢查傷勢。
“手臂沒事,大腿傷到動脈了,需要手術治療。”他抬頭,對奧娜說,“我手邊沒有器械,需要去營地或者醫院。”
奧娜凝視了他片刻,擊掌數下。
很快,從破損的石牆外跑來幾個黑衣人,用大塊的軍用布將烏木提兜起,抬向停車的地方。
陸靳泓跟著走了兩步,回頭,對趙影說:“跟上。”
趙影匆匆跑過去,卻被奧娜單臂攔住了。
“帶著她幹什麼?”
“就在這裡,喂狼?好歹一夜夫妻。”陸靳泓冷冷地說。
奧娜看了眼小姑娘髒兮兮的臉,放下了手臂,“她不能跟我們走。”
“我知道,回去之後就分道揚鑣。”
奧娜這才同意讓趙影跟著陸靳泓上車。
一共兩輛車,一輛是之前載烏木提他們過來的吉普,一輛是奧娜的車。
熊輝負責押解烏木提和趙影兩人,手中的木倉始終上著膛。
車窗貼了膜,車內沒有開燈,彼此的神情都隱匿在黑暗之中,空氣裡都是血|腥氣,烏木提含糊不清的呻|吟時不時響起。
“……包紮得不錯。”
陸靳泓忽然開口,是中文。
乍然聽見他開口,熊輝立刻回頭,用英語問:“在說什麼?”
趙影怯生生地用英文回:“他說我包紮得……太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