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靳泓轉身,將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撚開:“背後比你想象中複雜,烏木提比你以為的要危險。你答應我,留在我身邊,不要再亂來。”
盡管陸靳泓並沒有親口說出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可趙影卻已經對他正在執行某種任務深信不疑。
他不能說,所以她不去刨根問底,順勢在營地裡扮演起陷入愛河的拜金少女。
也許是戀愛的腐臭味太真實,營地眾人竟真的以為兩人一拍即合,再看向趙影的眼神可謂五花八門,瞧不起的,看好戲的,曖昧的……無論如何,也算是被他倆給糊弄過去了。
託了第一天陸靳泓給杜漢下馬威的福,趙影被劃成了陸醫生的附屬品,等閑沒人敢對她動腦筋,她也就安安穩穩地跟前跟後。
不出任務的時候,營地裡的人都睡到日上三竿,夜裡喝得昏天黑地,偶爾也結伴進城,據說是去洩洩火。
趙影不止一次問陸靳泓:“拿到耳環的人會來找我們嗎,尼度政府會不會來捉拿烏木提?”
可他都沒有正面回答,只說,“耐心再等等。”
直到第三天,他倆終於被安排跟著其中一支小隊前往卡卡託西郊,毗鄰沙漠的地方出任務。
烏木提讓趙影給陸靳泓多拍幾張,“他將來可是我們的形象代表。”
於是,趙影理所當然地坐在陸靳泓旁邊,懷裡抱著她的相機,當然,裡面原先的內容早就被烏木提給格式化了。
車上除了他倆還有組織裡的其他人,昨夜宿醉,這會那幾個人打瞌睡打得東倒西歪。
趙影看了眼身邊的陸靳泓,他的眉眼間沒了在人前裝出的浪蕩,此刻神色凝重,唇線緊抿。
是啊,連她都能猜到即將面臨的是什麼——又是“意外事故”,“積極救援”,又不知會有多少傷亡,可是他們卻無力阻止,甚至連將要去往何方都不清楚。
司機是烏木提的親信,對目的地隻字不提。
車忽然在一處曠地停了下來,司機叼著煙,百無聊賴地哼著小曲。
趙影靠在陸靳泓肩頭,假裝打瞌睡。
陸靳泓摟著她的肩膀,手指一直把玩她耳邊的一縷頭發,吊兒郎當的模樣。
直到轟的一聲,遠處破樓裡爆發出一陣爆破巨響,趙影一驚,眾人也漸次醒來。
只見司機手心朝下做了個冷靜的手勢,其他人也都按兵不動,就這麼任由遠處接二連三傳來爆|炸聲。
直到一切歸於平靜,他們才懶洋洋地起身相互招呼:“走吧,幹活了!”
陸靳泓和趙影走在人群的最後,兩人悄悄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趙影捏了下耳墜,端起了相機。
那是個做食品加工的工廠,剛剛的爆破使得廠子裡堆積如山的廢品崩得到處都是。
因為尚未到上工時間,廠區裡人很少,幾個工人正在撲救著火的倉庫。
肇事者早已不知去向,趙影他們趕到的時候,其中一個工人正在把受傷的同伴往外拖,地面上留下了長長的一道血跡。
陸靳泓快步上前,讓傷患平躺,開始操作止血,一個成員也有模有樣地跪在他身邊,遞東遞西。
“趕緊拍啊,”另一人在趙影身後指揮,“多拍拍傷口特寫,眼淚啊,慘叫什麼的,怎麼慘烈怎麼拍。哦,老大說給醫生多拍拍,將來有用。等會這邊結束了,就跟我來倉庫,再拍幾張搜救的畫面。”
趙影不動聲色地問:“不是說倉庫裡沒人嗎?”
“別人怎麼知道裡面有沒有人?你就說裡面有人不就完了?比如,你就說醫生救的這個人是被我們從火場裡拖出來的,這不就結了?新聞是你寫的,還不隨便你編啊!不然要你幹嘛!”
“隨便寫嗎?”
“隨便寫,只要騙得到錢,內容隨你寫。”說完,他自覺失言,臉色變了變,不耐煩地問,“拍好了沒?拍好了跟我去倉庫那邊。”
陸靳泓正在處理傷口,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