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吻痞聲痞氣,可替她擦眼淚的手指卻溫柔得無以複加,像在觸碰什麼易碎品,一點,一點,不厭其煩地擦拭她流不完似的眼淚。
趙影覺得滿腹委屈,委屈什麼呢?大概是這個曾經被所有人當成英雄,被她當成大寶貝去愛的人,怎麼就在她所缺席的日子裡,變成這個樣子了呢?她被分手了都不忍心去責難的男人,怎麼就被傷得疤痕滿身了呢……
“不說話啊,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陸靳泓眼神幽暗,口氣卻依舊輕浮。
趙影忍著隨時溢位聲的抽噎,任由他一個人演戲。
陸靳泓的手指剛剛沾了涼水,碰在她的臉頰上,冰冷。
她捉住他的手指,停在自己發燙的臉頰上。
趙影坐著,陸靳泓原本就高,此刻俯視著她,卻沒有半點居高臨下,眼裡除了憐惜,只剩下噴薄欲出的渴望。
被壓抑的,隱藏的,這麼多時日從沒在那張屬於keenan的冷漠面孔上顯露的情感,此刻像開了閘的洪流,一發不可收拾。
門外發出咔噠的輕響。
大概是竊聽的人聽不見裡面的動靜,為了靠近,而不小心碰到了門板。
趙影顫巍巍地問:“說好的四成?”
“嗯,四成給你。”手指在她發絲間,輕柔地捋過。
“你會對我負責嗎?”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麼,只能由著性子胡言亂語。
“我會養你。”
房間裡有一瞬寂靜。
趙影聽見自己的心髒砰砰跳動,也聽見他起伏的呼吸。
“那好。”她雙臂環住他的腰,肌膚相親處的灼熱讓她面紅耳赤,但還是鼓足勇氣反身將陸靳泓撲倒在床板上。
男人結實的身體壓在破舊的床上,發出曖昧的聲響。
被紅著臉的小女孩壓在身下的陸靳泓瞳孔深如夜色,星火閃爍,啞著嗓子:“……我說到做到。”
破床板的曖昧聲響再沒有停,直到,樓梯間傳出腳步聲來——盯梢的人總算離開了。
一切驟然安靜,而後陸靳泓小心翼翼地挪開——身下的女孩的衣裳紋絲未亂,只是閉著眼睛,臉紅撲撲的。
一切不過是場獨角戲。
床太窄了,陸靳泓不想壓著她,就只能貼著牆邊,長腿無處安放。
趙影看著背光的那張面孔,長長地嘆了口氣,伸臂攬在他頸後,稍稍使力把他又帶了回來。
鼻尖對著鼻尖,唇對著唇,四目相對,她甚至能看見潛伏在他眼睛裡的小獸。
“你現在,有女朋友嗎?”聲音很小,沙啞,吐字艱難。
陸靳泓撐在她上方,說話時彼此的呼吸都落在對方口鼻之間。
“有。”
趙影像被剪了繩索的高空彈跳人,心髒極速墜落,瞬間失重,無枝可依。
“但我不知道她還認不認我,”陸靳泓鎖著她的雙眼,聲音嘶啞剋制,“我說過分手的話,但她一直沒有回複過同意。”
感受過高空彈跳嗎?一瞬間失控,在瀕臨絕望的一瞬,終於被拉扯,絕處逢生。她眨眨眼,低聲說:“做買賣,總得雙方買定離手才作數。單方面的開價……不予承認。”
“是嗎?”
“當然。”
“……那就好。”說著話,墨色的眼已經貼近了她,剛剛刮過的胡須微刺,擦過她柔嫩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