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抓我?”她的嗓音有點啞。
“這話該我問你,為什麼要竊聽?”
“我是個記者,當然是到處挖邊角新聞了,並不是為了竊聽,何況,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沒有聽見嗎?相機可是都錄下來了。”那人緩緩踱步,到她身前,手機提著她的相機,“當然,現在已經刪光了。”
這是個白人,灰色眼睛,臉頰凹陷,瘦得脫相,穿著花布襯衣,就像是在海島度假。
他審視著趙影,而後哼笑:“你是什麼來路?聯合通訊社的記者?年紀未免太小。”
趙影聽出他對新聞業似乎有點瞭解,心思一動,唉聲說:“我可沒那本事進通訊社,不過是個野生記者,給媒體供稿的。一篇稿子,被採用了就有錢,不錄用就喝西北風。”
“大老遠來尼度就為做這個?”灰眼睛壓根不信。
趙影嗅了嗅鼻子:“危險總是和機遇並存,我想要快錢,這裡的破事多,素材多,不來這兒怎麼掙錢?”
這一句彷彿正合對方心意,他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了幾聲,又問:“這麼說來,只要掙錢的事你都幹?”
趙影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急忙說:“我是記者,只寫稿拍照賺錢,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我可不做!”
“嗯哼。就是要你寫稿,越多越好,越有煽動性越好,”灰色的眼睛裡都是冷笑,“只要寫得足夠好,給你五百刀一篇,寫不寫?”
趙影眼睛發亮:“寫!這麼值錢為什麼不寫?”
灰眼睛自稱烏木提,是這裡的頭目。
他讓人替趙影解開了繩索,卻沒有放她離開,丟了一臺不能上網的老式膝上型電腦進來,要求她把港口|爆|炸的救援事跡寫出來,就又把倉庫的門鎖了起來。
一切安靜下來。
趙影緊繃的神經總算是一下鬆弛了,癱軟在椅子裡,四肢無力,頭疼欲裂。
這間倉庫的窗戶被焊死了,只從木縫裡隱約透進來些許光,根本看不出外部的環境。
這不是她第一次涉險,但這次與往日不同——她是在港口被擄走的,陸靳泓發現之後一定會急到要崩潰……
她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當務之急,是先折騰出一篇讓烏木提滿意的稿子,取得這群人的信任。
這大概是趙影有生之年寫過的最睜眼說瞎話的新聞稿。
她合上膝上型電腦,用裝藥品的紙箱拼拼湊湊墊在地上,抱著手臂睡下了。
又硬,又冷。
又擔心,害怕。
她想起陸靳泓囑咐的那一句“不要去沒有人的地方”,委屈地癟癟嘴——她是記者啊,這就是她的使命。
摸著空蕩蕩的右耳垂,她只希望遺失的那隻耳環能落進陸靳泓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