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平靜,繼續埋頭處理傷口:“多大人了,這麼點疼都忍不了。”
“你說我多大了?”趙影故意反問。
keenan起身,將棉簽丟進垃圾桶:“這得問你自己。”
哼。裝,繼續裝。
莉莎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動,眨了眨眼對趙影說:“往後這種小傷口直接找我就好,kee的手可是動大手術的。”
趙影不好意思地解釋:“他去外面抽煙,我們偶爾碰見的。”才不是她小題大做呢。
莉莎滿臉意外:“抽煙?kee,你會抽煙嗎?”
keenan的背影頓了一下。
趙影挑眉。是誰剛剛在院外,義正言辭地控訴她佔了自己“每天”抽煙坐的椅子來著?
大騙子!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虧他還曾是軍人呢。
“謝了,莉莎,先走了。”keenan洗了個手,就像沒聽見莉莎的問話,轉身就往外走。
無解,趙影只好道了個謝,然後一瘸一拐地跟著離開。
忽然,他反手拋了個東西過來。
趙影眼疾手快地接住,一看,是顆透明花紙包著的草莓果糖,大概是尼度當地産的,劣質裡透著淳樸,跟二十年前吃的那種一毛錢一顆的糖果似的。
趙影剝開糖衣,丟進口中,濃鬱的香氣喚醒了記憶,在遙遠的從前,十六七歲那會,爭強好勝的她在運動會裡跑摔了,陸靳泓就不知從哪兒變出的糖來哄她開心。
也是草莓味。
她舌尖卷著糖果,字正腔圓地說:“這裡沒有別的人,咱能不裝了嗎?”得不到他的回應,她又接著說,“你明明就能聽懂,明明什麼都記得,幹嘛要裝作不認識我?我又不是來找你複合的,你到底怕什麼呀?”
她說到“複合”兩個字的時候,keenan的腳步終於頓了一下。
江南小妞柔弱,但骨子裡又有股子蒲草韌如絲的堅持,她執拗起來,誰都拉不住。
比如現在。
趙影一瘸一拐地擋在男人面前。
keenan看向她紅了的眼睛,終於開口了,低沉的英語:“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是跟我說話,請用英語。”
趙影氣得要吹鬍子,如果她有。
她居然給忘了,假如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降住她,那一定是陸靳泓,她總是被他氣得七竅生煙,又愛他愛得百折不回。
“你根本沒有一毛錢的地方像尼度人,就算你留胡須,紮發髻也不像!”她固執地繼續用普通話說,“你說聽不懂我的話,我問你,你如果不是華國人,那是哪裡人?”
他眼窩深邃的眸子,平靜無波。
冷場三秒,趙影咬牙切齒地換成英語,又說了一遍。
他終於反問了一句:“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就想要個答案而已。”
“你想要什麼,關我什麼事?”
很好,關你什麼事,關我什麼事。
嘴裡的糖甜得發膩,趙影卻覺得想掉眼淚。可惜,她不做|愛哭鬼已經兩年了,七百多個獨處的日日夜夜教會了她如何只紅眼眶,不落淚。
嘴角抿了又抿,眼淚總算沒掉。
“跟上。”keenan站在門口,冷淡地招呼。
趙影跟過去:“幹嘛?”
簾子被掀開,原來是餐廳,飯菜香頓時傳了出來,她餓癟的肚子發出咕嚕嚕一陣響。
她偷看了他眼,keenan面無表情,像是壓根沒聽見,放下撩起的簾子,轉身就走。
“你去哪兒?”
“跟你有什麼……”keenan躲開了她的視線,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補覺。”聲音已經在簾外了。